原来去年秋猎后,杨书云的父亲杨显将军恐京城不安,便派人将杨书云接回齐州了,而郡主也被杨书云一起拽了来。
郡主:“所以皇姐你是被陛下赶出京后,游荡到此?”
云庆纠正道:“我是自请离京。”
“哎呀,一回事儿。”郡主一摆手,“皇姐你跟陛下吵得沸沸扬扬,我远在这里都常听人议论呢。怎么样,我那位皇帝堂弟长大了,不听话了吧?连皇姐你都敢罚了。”郡主边说着边上下打量着云庆,“但我看皇姐你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也不像被罚的样子呢。”再看向安和:“还连累了公主?可我只听说陛下罚皇姐,没听说有罚公主啊。”
安和忙道:“是我自做主张跟来的。”
“哦?”郡主看看云庆又看看安和,俩人一副和乐的样子,好似懂了什么,欣慰着对云庆挤眉弄眼,“皇姐你终于…嗯…”
“嗯什么嗯。”云庆佯怒地瞪了她一眼,“杨家小姐怎么回事?”
提到杨书云,郡主的脸就换上了苦笑,眨眨眼后,对云庆埋怨道:“这事说起来,跟皇姐你也有关系呢。”
云庆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也在疑惑地看着他的安和,挑眉茫然道:“与我何干?”
郡主讪笑两声,“一会儿皇姐你随我去将军府就知晓了。”
吉源镇乃齐州驻军“千狩军”的驻地,千狩军统帅镇武将军杨显的将军府在吉源镇北。
“长公主来了?”正在舞大刀的杨显立刻收了势,将大刀扔给亲卫,边拿过巾帕擦手试汗边命道:“快去把正门打开迎驾。”
云庆一行人随长山郡主将军府时,老远就见杨将军在府外率人迎着了。
长山郡主“啧啧啧啧啧”了好几声,“还是皇姐你面子大,我来的时候,别说开大门了,我这姨夫压根就没出现。”
云庆不以为然,“你们两家亲成这般,还讲什么虚礼。”
等到了跟前,杨显粗着嗓子拱手拜道:“末将恭迎长公主。”
云庆下马来扶起杨显,“将军免礼。”
杨显留着上唇胡,满脸洋溢着喜悦,“不知殿下前来,未及叫众将前来迎接,殿下恕罪。”
云庆笑道:“将军何须客气。将军难道不知,我如今戴罪之身,连锦袍服饰都未穿,一身素衣,不堪这般礼遇。”
杨显满不在乎,“殿下就是殿下,何须锦衣正名?戴罪什么的,末将明白。”
云庆:“既如此,明日吧,我去大营亲自见诸位将军。”
杨显:“甚好。”
这时安和从车里下了来,走上前,“见过杨将军。”
安和也只着普通衣衫,杨显怔了一下,随后恍然道:“这位便是安和公主了吧,末将未识,公主恕罪。”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殿下快快进府。”
将云庆与安和迎进去后,杨显一直在念叨:“万万要在府中多住几日才是,殿下若不弃,要不就长住下来也好,府中内宅多得很。何必受那风路途颠簸之苦呢。”
长山郡主在一旁呲道:“姨夫也太偏心了吧,皇姐来就让她长住,对我就日日问何时回京。姨夫你这样不好吧。”
“嘿。”杨显一巴掌拍在长山郡主肩上,“我也就问了你一回何时回京,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还记仇了?何况我那是替梁家问的。”
梁家二字入耳,云庆脚下顿了一顿。
郡主却不耐烦:“姨夫你可别胡乱操心了。”
杨显没再理她,而是四处环顾道:“对了,梁家那小子哪儿去了?怎么没来迎驾?”
郡主鬼鬼祟祟地瞥了一眼云庆,干咳两声,“那肯定是因为无颜见皇姐咯。”
云庆忙看向长山郡主,确认道:“哪个梁家?莫不是…?”
郡主卡巴两下眼睛,示意她就是她想得那个梁家。云庆这才想起来,前朝梁老太师的故里也是吉源。
云庆挠挠眉梢,转向安和,一脸无辜。安和自然不知晓她们在说什么,不懂云庆为何这般看着她。
就听杨显在那边说道:“没什么有颜无颜的,都是过去之事了。毕竟是故交,岂有不见之礼。长公主又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又对仆人道:“今晚设宴,为两位公主洗尘。把梁家那小子叫来好了。”
杨显是长辈,又是有些粗狂的性子,并不觉得有什么。既然他说要见那就见吧。
一行人收拾妥当,安定下来。云庆与杨显密谈去了。长山郡主被云庆吩咐去陪着安和,她只好拉着安和在将军府里闲逛,不停地没话找话,问了安和许多秋猎之后的事,又问了些二人各处游玩的事,一副不想让安和主动开口的架势。
可不论她如何防着,安和还是得了个空好奇问道:“请教郡主,适才听杨将军说梁家与长公主是故交,又什么无颜相见,是何意?”
长山郡主心中长叹,果然公主还是会问到这件事呢,“这个吧……”郡主犹豫一番,想着反正今晚都要见到了,说了就说了吧,她不说公主早晚也是要知道的,心一横,就开了口:“梁家呢,是前朝太师梁茂。这个梁茂呢为其幼子梁正隐向先帝求…求…”
安和:“求什么?”
郡主有些尴尬,“求取皇姐。”说完,不住地偷瞄着安和。只见她些许意外后很快又回复平静,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郡主赶紧继续道:“不过公主无需担心,听说先帝当时允了,但后来那梁老太师反倒不同意了。”
安和淡淡地笑笑,表示她没在担心,倒是听闻云庆曾被退婚十分稀奇,这世上竟还有会退她婚的人,安和忙问:\\\"为何不同意了?\\\"
“那老太师吧,脾气古怪。明明是他向先帝开的口,可后来先帝驾崩了,他就后悔了,不仅不同意他儿子尚皇姐了,反到辞了官,领着全家跑回吉源老家来了。这事吧,也就……”郡主摊摊手,“没了。”
“那位……”安和微低了头,嗫嗫道:“梁公子与长公主……”安和也不知应问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郡主猜测到了安和要问什么,赶忙解释,“都是先帝与梁老太师的父母之命。我记得皇姐当时正在军中,二人应该都没怎么见过。”
安和还能说什么,只能轻轻颔首。
郡主觉得怎么也不好再继续聊这事,万一她哪句话不对,惹了安和公主与皇姐不悦,皇姐又要来说她了,便换了话题,“昔日皇姐权高位重,公主与皇姐倒是冷淡,这回皇姐遭贬离京,公主却悉身相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皇姐之位,不能说是众矢之的,可也算是风口浪尖,这梁家就是看清了这点,才一口气逃了。公主伴在皇姐左右,不怕与自己惹来麻烦吗?”
安和想了想,直言道:“麻烦应是有的,但你皇姐将我护得很好,我所想皆是喜乐,记不清有什么麻烦了。”后又莞尔道:“何况平坦顺途,愿与你皇姐同行者比比皆是,何需我呢?”
……
晚宴前,众人齐聚将军府的宴客厅。
云庆与安和相邻而坐,安和不时看向她,她总觉安和的视线里有很多意味,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很快,梁老太师与梁正隐到了。
长山郡主暗暗叫苦,明明只请梁正隐来,没想到这梁老头也凑热闹来了。
老太师白须白发,但精神矍铄,腰背不驼,步履不输小辈,只是神情颇为傲慢。倒是梁正隐,一派谦谦君子模样,安和不禁多瞧了他两眼,这人样貌倒是不错,举止有礼,家世高贵,原来在先皇眼中,是希望云庆与这样一个人结成连理的。
杨显起身相迎,“梁公也来了,敝府蓬荜生辉。”
老太师只是点点头。
云庆也道了句:“梁老太师安好。”
老太师闻声望去,许是眼有些花,认了认才虚着嗓音不冷不热地道了句:“云庆公主,嗯,如今是长公主了。”
梁正隐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云庆,才有些尴尬地施了礼:“长公主。”
老太师似乎对云庆并不感兴趣,眯缝着老眼往旁边扫去,看到安和,不识,略过,看到杨书云,略过,直到看到长山郡主,才咧了嘴,“郡主也在,甚好甚好。”拉着梁正隐往长山郡主那边拽,“快去给郡主行礼。”
长山郡主脸上陪着笑,心里叫苦不迭,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杨书云一脸杀气,她真的很想寻个借口就此离席。
梁正隐很不情愿地推辞着,“爹,先入席吧。”
杨显:“对对,先入席,入席。”
结果入席后,杨显围绕两位公主说了祝词,结果老太师毫不适宜地开口道:“老夫今日来,可不是为了长公主的。”转向长山郡主,换上和蔼之色,“郡主与犬子相处多日,与犬子印象如何?郡主返京时,不若犬子相送相陪,如何?”
长山郡主只是尴尬地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的杨书云沉着脸站起身,对众人道了句“书云有些不适,先告退了。”说罢拂袖而去。
杨显也不知晓他闺女最近是怎么了,自打这个梁老太师盯上了长山郡主,有意撮合自己幼子与郡主,他闺女就常常闹脾气。
杨显陪笑道:“小女被我惯坏了,诸位勿怪。”
老太师毫不在意杨书云的退席,依旧对长山郡主套着近乎,“郡主平日喜好何事,让犬子作陪也好。”
安和很同情郡主,但也无能为力,她悄悄对云庆揶揄道:“当年,老太师也是这般纠缠你的么?”
云庆低着头挑着一小碟鱼肉的刺,“看来你已经知晓了。”确认刺挑光了后,递到安和面前,把安和那份没挑刺的换了过来,“他倒是没有纠缠我,倒是去纠缠我父皇了,我父皇当时好像被他烦得不轻。”
安和笑了一下,夹了碟中没有刺的鱼肉,放入口中,滋味甚好,“难道先帝是经不住他烦,才应了这门亲事?”
云庆又在继续挑着刺,闻言看了她一眼,纠正道:“父皇就是口头应着,从未下旨将此事定下。父皇烦着他呢,绝不会召他儿子做驸马的,更何况……”云庆挑完了刺,又将鱼肉放到安和面前,“我又不喜欢他儿子。”
安和便故意小声问道:“那你喜欢谁?”
云庆忍不住歪头看向她,调笑道:“食我鱼肉者。”
云庆的话,撩动了安和心弦,她执箸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既如此,她得将面前的鱼肉都吃光。再抬头,却见到梁正隐正神色复杂地看向这边。
安和看了看在场各位,杨将军正与仆人吩咐什么,老太师在为儿子纠缠长山郡主,只有梁正隐在看她与云庆。安和便鬼使神差地将最后一口白净嫩滑的鱼肉夹起,送到云庆嘴边。
云庆有些意外,安和一向矜持,更别提在外人面前主动做这般亲密之事,但她也注意到了梁正隐的目光,立马明白了安和的意思,十分配合地张了嘴,将鱼肉纳入口中,末了还咬住了安和要抽回去的筷子,冲安和挑眉笑了一下。安和受不了她这种样子,耳根渐红,云庆又适时地松了口,安和这才将筷子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点与文无关的,女孩子们,平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美美丽丽,帅帅气气,也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