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算算日子,向济安增派的十万守军应该已经到了两日了,可仍旧未有任何交战的情报传来。

泰昌王焦躁地在议事堂里来回踱步,自从截杀小皇帝一事失败,他就日夜烦躁难安。

怎么一遇到刘梓,他就诸事不顺。明明距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一下子又被拉开千里之外,这种滋味真是难捱……他有些后悔,当时给刘梓下毒时就应该把刘梓困住,看着她毒发身亡,不,就应该趁她中毒,直接将其乱刀砍死,以绝后患。

“报!”

这声报太突然也太高昂,泰昌王被吓得一抖,随后屏住呼吸等着来人报信。

来人跑进议事堂中,反倒没了刚才喊“报”的气力,低着头,说起话来声细如蚊,嗯嗯嘤嘤半天,泰昌王一个字也没听清。

“大点声!”泰昌王不耐烦道。

来人提了提声音,也只不过是让泰昌王刚刚能听到的音量道:“济安左副帅李震、右副帅李固……叛、叛、叛降了。”

什么?怎么会?千防万防,竟是自己人先背叛了他。

泰昌王目瞪口呆地跌坐回椅上,眼神茫然无落处。

来人还在继续报着:“昨夜,二人带着主帅张琦首级,率七万将士,归降于黑甲军。后,济安陷入一片混乱。此刻,恐怕,济安已经失守。”

泰昌王就如木头一般一直僵坐着一动不动,又不知过了多久,黑甲军兵临兆西城下的消息也传来了。

曾伍、王纵等人一边急忙布起城防,一边劝泰昌王振作。

“兆西仍有可守之兵,殿下切莫失了斗志。”曾伍为泰昌王分析道:“一些部将已率余部从济安撤回,加之兆西本城守军,少说也有五、六万人。城内储备甚丰,坚守至冬月不成问题。当务之急,是向外求援呐!”

此刻的泰昌王已经六神无主,他仿佛已看到自己面前只有一条死路。

曾伍说要守,那就守吧,说要向外求援,那就求吧。

然而,向各地宗亲遍发的求援信,犹如石沉大海,连点浪花都没掀起来。

毕竟都到了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犯蠢去回应泰昌王的求援。

即便无援,王纵等人依然坚守着兆西,而且守的还不错,黑甲军数次攻城,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但王纵知道,只是这样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弹尽粮绝。兆西城里可不止有官兵,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再这么下去,百姓一直被困在城中,难保不生变。还是要尽快寻得解决之法才是。

而城外的云庆也在苦思如何尽快破城。虽然围城之战,被围之城若无援兵早晚可破,但云庆没有时间陪兆西这样耗下去。一想到安和在泰昌王那里,她就莫名心慌。即便不为安和,此回泰昌之乱,泰昌郡西已有大批百姓流离失所,眼看寒冬将至,只有快快攻破兆西,拿下泰昌王,尽早结束战事,才能令百姓快些安定下来。

可接连数日的攻城试探,黑甲军仍未找到兆西城防的致命弱点,云庆一时也无法快速攻下兆西。

城内之人破不了城外的围困,城外之人破不了城门,局势进入胶着。

……

近日,安和不似起初得知泰昌王谋反时那般忧虑了,伤势也如郎中预计,没过两日就愈合了,现在每日只需使些消淡疤痕之物,已无需再用药。不过安和觉得消淡疤痕之物也可以不用了,伤痕看起来已然恢复如初。

当然,不忧虑并非因伤好了,更是因为前两日见到了泰昌王面如土灰的模样,安和便知晓济安一战,必是云庆赢了。后又听闻黑甲军已围困了兆西城,她想,云庆平叛当指日可待了,泰昌王一事应很快要尘埃落定了。

但似乎,她太乐观了些,她这几日每每向小石打探黑甲军攻城了没?小石每每都答“没有”。

小石本是不关心时局的,但现在整个兆西被围困,郡王府的仆人们也终于开始关心自己的处境了,安和便也能从小石那里打听出一些事情了。

围困兆西数日,黑甲军迟迟不动,安和不禁望向庭中的一颗参天的杨树,看着片片凋落的枯叶陷入沉思:是有什么事令云庆棘手了吗?

窗上突然响起一声“嘭”,是石子砸中窗楞的声音,将安和从沉思中拽回,她明白这是张诚来了。

安和若无其事地出了去,来到与张诚约见之处。她一路走得坦然,全无躲闪避人之意。此刻可是午时未过三刻,可谓光天化日,安和敢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她知晓郡王府的警卫已是形同虚设,这里几乎九成的侍卫都被调去守城了,郡王府现在恍如一个空壳。

甫一见面,安和就忙问张诚:“黑甲军为何迟迟不攻城?”

张诚正是为此事而来,“守城的王纵将军是个好手,黑甲军未能寻到破绽,故而迟迟没有攻城。在下前来就是想再托姑娘看看能否拿到兆西的城防图要,以便……”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险事总要麻烦眼前这个纤细的姑娘家去做。

安和却不以为然,“我懂。”默念了一遍“城防图要”四个字,随后坚定道:“我去拿。”

“还有一物,若姑娘能拿到最好。”张诚本不欲多增加安和的困难,但他似乎别无他法了。

安和:“你说。”

张诚:“现在兆西的城门处处紧闭,守门的又看得极严,姑娘若是能帮我拿到个什么令牌或信物,助我出城,我方能将城防图要传出去。”

安和想了想,实际她并无把握能拿到,但仍应承下来:“我尽量。”毕竟,只要能帮到云庆,别说令牌信物,就是让她取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尽力去做。

当夜,安和端了一壶清酒来到泰昌王面前。

泰昌王已然数日未能入眠了,呆呆地坐在书房的木椅上,两眼发直,眸中无光,面如死灰,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蔫得不行。就连看到安和,也无甚表情了。

安和为他斟了一杯酒,递过去,“此酒助眠,郡王已多日未阖眼,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泰昌王面无表情,喃喃道:“本王大势已去,如今不过做困兽之斗,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安和将酒杯放下,不满道:“郡王要成大事,岂能如此自怨自艾。未到最后一刻,都当奋力一搏才是。”

泰昌王茫然地抬头看向安和,“公主身处闺阁,自不知男子在外成事之难,故而这种话说得十分轻巧。”

安和在心中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天下有多少闺中女子在外披荆斩棘,可是比男儿更胜百倍千倍。你一个败势已定的郡王,竟还敢瞧不起闺阁之人。

安和故作不以为然,“郡王此言差矣。我与郡王早已是同船之人,今日前来,就是来帮郡王渡过此难的。”

泰昌王闻言面上露出些许期待,但又觉安和公主一个弱女子,能帮他渡什么难,期待转瞬即逝,并不信她,只道:“公主好意,本王心领了。”

“郡王无需这么快否决,且听我说完再决定也不迟呀。”安和从容道:“郡王别忘了,我可是大燕的公主。南周无人肯借兵与郡王,但我们北燕可以啊。”

好似一根熄灭的蜡烛重新被点燃,泰昌王心底燃起一丝希望,面上有了些许生气,仿佛绝处瞧见了生路,又怕听错了一般同安和确认道:“公主……是说……肯向北燕借兵助我?”

安和郑重颔首,“我愿为郡王向大燕借兵。”

泰昌王立刻如枯草逢甘霖,再次焕发了生机,“公主大恩,本王没齿难忘!”当即激动地要去握安和的手。

安和立刻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装作是去端酒杯,送到泰昌王面前,又有些不确定道:“不过我也只是尽力试试看,万一……郡王不要太失望才是。”

“不失望不失望。”泰昌王接过酒一饮而尽。若非安和提醒,他都快忘了北燕要杀刘梓,他也要杀刘梓,北燕与他理应是盟友。而且安和是北燕公主,只要她肯出面向北燕请求出兵,泰昌王觉得此行定无问题,绝不会有什么万一的。北燕若能出兵,这盘死棋当真能救活了,泰昌王如在迷茫的黑夜中看到了一丝指引他前行的亮光,一时兴奋不已。

安和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既是为郡王求兵,郡王需予我一件信物,也好向大燕证明我所言非虚。”

“好说!”泰昌王边将酒杯拿过,一饮而尽,此刻这酒仿佛甘甜无比,润得他心头无比惬意。饮罢,从身后一个雕花的金丝楠木斗橱中取出一个一块巴掌大的纯金牌子,递给安和,“此物乃郡王腰牌,只是本王平日在泰昌无需它来证明身份,所以从不佩戴。公主觉得它可行?”

安和接过反复瞧看,试探问道:“见此物,可如见郡王?”

泰昌王保证道:“自然如此。”

安和颔首,“应当可行。”

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泰昌王开始有些迷糊起来。

安和赶紧劝道:“郡王已是多日未阖眼了吧,不如今夜好好歇一晚,养好精神,明日醒来,方能好好御敌。”

泰昌王深以为然,“公主所言甚是,本王是该好好歇一歇了。”随后摇摇晃晃地准备往卧房而去,临分别时,还强撑着困意回头对安和夸赞道:“公主当真是本王的福星啊。”

安和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只是泰昌王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泰昌王睡了,郡王府内警备松懈,安和手持郡王腰牌,几乎在府内畅通无阻。城防图要什么的,已是任她拿取了。

寅时初,一人一马至兆西城的西北门,亮出了郡王腰牌,声称奉郡王之命,向北燕求援,请求立刻开门放行。

虽有不可擅自开启城门的军令,但这人有郡王腰牌,城防官不敢怠慢,只好下令放行,另一边又赶紧通报给上司。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一个小天使的长长的碎碎念,很开心~当然,留不留评,都是小天使。自知文中有诸多不足之处,谢谢大家对我的包涵和鼓励!笔力所限,不求故事精彩绝伦,但求与诸君因此相逢一场,也是我之幸事~~晚安感谢在2020-04-2322:43:55~2020-04-2423: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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