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散了宴席的泰昌王在中堂前的空地来回踱步,见有仆人匆匆跑来,便忙问:“如何了?”

仆人:“长公主在进府前吐了一口黑血,现在应卧床不起了。”

泰昌王:“可有请御医?”

仆人:“不曾。”

“连御医都不请了,估计是快不行了。”泰昌王突然佞笑起来,边踱步边自语道:“刘梓啊刘梓,一切皆是你自找的。你本可以不喝那杯酒的,向我低个头,给我赔个笑,我或许可以发发慈悲放你一马。可你如此猖狂自大,哈哈哈,你没想到吧,我会给你下毒。六合香之毒,一个半时辰后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去见你的皇帝老子了。明日我就回泰昌了,伴着你的死讯回去,哎呀呀。”

泰昌王兴奋地想搓手,但是右手不便,只好搓了搓大腿。

对仆人命道:“再去探,尤其是半个时辰后,必须给本王打探清楚!”

仆人领命而去。

“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下毒。”泰昌王依旧忍不住自言自语,仿佛折断右臂、削断发髻以及抢夺女人之种种耻辱得雪在即。

当夜,云庆中毒生死未卜的消息迅速传满京城。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已蠢蠢欲动,有人却忧心忡忡,有人不信以为是谣传,有人已在思考日后局势如何发展……

所有人都在等长公主府最终的消息,一旦是丧讯,大周可就要变天了。

等吴俊将云庆交代的事做完,再回到云庆身边时,就听安和些许激动地对他道:“那个泰昌郡王明日就要离京了,吴亲卫快去将他绳之以法。就是他下的毒,是他给殿下的酒里下了毒,我亲眼所见,我可以作证!报官是无用的,他是郡王,没有官敢管他,吴亲卫你快去,将他捉拿归案,快去啊!”

安和的语气到最后已变成哀求,令吴俊十分痛心,他并非不想去,若非云庆有令,他无需安和提醒,早就去要了那贼人狗命。

吴俊知道安和心里难受,但又无法将云庆的安排告诉安和,只能安慰她道:“公主,殿下自有安排,请您相信殿下,静待殿下醒来吧。”

安和沉默了,好,她相信云庆,若是云庆自有打算,她就不管,云庆让她等着,她便就坐在这里等着,一步都不离开。

摩挲着云庆依旧冰凉的手,想给她捂热些,可那凉意仿佛根深蒂固,怎么都捂不热。

安和第一次觉得她自己很无用。在云庆受难时,她毫无办法。不会拉弓射箭、不会骑马持剑,瘦弱之躯,迎风无力,不能手刃害她之人;性格内敛,不善结交,无人脉无根基,不能倾覆欺她之人;不通药石,不懂医理,不能为她解毒救治……什么针织刺绣、琴棋书画,关键时候,真真是百无一用。

想着想着,安和又开始钻起牛角尖,不断自责为何当时她未能看出那杯酒有毒?泰昌王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只倒了一杯给云庆,应该想到其中必有蹊跷的。若当时她能发觉,拦下云庆,云庆就不会受这般罪了。

比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云庆,吴俊现在更担心安和,见她眼神一会儿哀怨一会儿狠厉一会儿又充满悔意,要不是安和并非习武之人,吴俊定觉得她要走火入魔了。

吴俊:“公主,要不你去歇一下,我来守着殿下吧。”

“不!”安和一副谁也别想让她离开云庆身边的决绝模样。

吴俊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过了会儿,听到安和突然极困惑地开口问他,“吴亲卫……为何明知酒有毒,她却仍要喝下?”

吴俊无奈道:“公主不知我周的朝堂牵扯。陛下年幼,下面总有人蠢蠢欲动,这几年都靠殿下重威压制。想必今日泰昌王府的座上宾,皆是对殿下有异心的。灭威易,立威难。那杯酒殿下若不喝,便是在那些人面前露了怯,往后恐怕再也压不住那些人了。”

“可是!”安和眉间皆是痛色,难以置信地反问,“若那毒是能让人当场毙命的,她也要喝吗?”

吴俊无法回答这种假设,只道:“殿下并非冲动之人,行事前必已在心里有了办法。而且,泰昌王也不会让殿下在他的府宅内毒发身亡的,太落人口实了。”

“你们又如何断定泰昌王那种人究竟会如何做呢?”安和不认同,下意识紧了紧握着云庆的手,“终究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自古以来,哪有人是可以算无遗策的,什么兵法计谋、运筹帷幄,最终都是在赌。吴俊无法反驳,“公主这么说也不算错。但殿下一直都是赌赢的一方,所以也请公主相信殿下。”

安和敛眸,心乱不已。

……

过了好多个“半个时辰”,仆人回禀的仍是“长公主府只是大门紧闭,并无任何消息传出”,泰昌王的心情由最初的兴奋转为焦虑,怎么刘梓还不死?又未听闻其有请御医,过了那么久,绝无可能还有命在。

虽觉得不太可能,但若刘梓当真侥幸,未能死掉,他必须要为之后的事做打算了。而现下这种情况,最重要的便当是回到他的地盘上去。于是他让全府上下连夜收好行囊,明日城门一开,便立刻启程返回泰昌。

他还命人给季甫送了信去。

季甫看完,直骂“蠢货!”

张廉捡起被季甫甩在地上的信,信上首先讲了一下今日是他泰昌王给云庆下的毒,若云庆丧命,皆是他一人之功劳,而后又说,若云庆命大挺了过去,要季甫保他平安返回泰昌,不可被云庆或其他人等困于京城。

张廉明白了季甫为何骂他蠢货。

明目张胆地给长公主下毒,若是长公主殒命,这个泰昌王的脑袋也就不保了。即便季甫可以说服皇帝不降旨杀他,那些效忠于长公主的将士也会找他寻仇。而若长公主挺了过去,泰昌王的下毒之举将成为长公主惩治他的最佳理由,那时可就无人能救他了。

一旁的季恂问道:“父亲,我们是否也该做些准备?”

自赴宴归来就直奔观澜亭的季恂已将席间泰昌王如何为云庆长公主劝下毒酒之事细细讲与季甫听了,季甫闭着眼急急思索,手中的佛珠被他捻得极快。此刻是否为一个上佳的时机,他必须尽决断,一旦弄巧成拙,前功或尽弃。

还有一事,季恂未向季甫提及。宴席之上长公主与安和公主出奇暧昧,他不知是否该说与父亲听,但想了一下,若是长公主今晚就薨逝了,此事便无非提不可之必要,还是等长公主府那头的消息吧。

……

云庆中毒的消息传到宫中之时,季怜已经睡着了。

小皇帝听闻此事,十分地无助,一身肥肉瘫坐在几案后。

季怜的一个贴身婢女知晓季怜在意云庆,试图叫醒季怜,告知此事,被小皇帝阻止。

小皇帝有些生气婢女不懂体谅季怜,便斥道:“夫人最近精神不佳,常疲惫不耐,怎可再扰其心。此事务必瞒住夫人才是!”

小皇帝很罕见地发了脾气,婢女虽不真的怕他,但毕竟是皇帝,便只好作罢。

小皇帝依旧按时坐到偏殿的牌桌前,两眼愣愣,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听闻了皇姐的事,忍不住地害怕。即便他很平庸无能,却也知道云庆于他的皇位何其重要,至少现在还不是能脱离云庆这个依仗的时候。

心知今晚等不到皇姐了,但往日皇姐有事不能来,都会派吴俊来送牌谱,不知今日可还会如此。

至亥时,终于听到了内侍通报吴俊来了,小皇帝赶紧传他进来,免了他的礼,立马问道:“皇姐…如何了?”

吴俊:“禀陛下,长公主殿下尚在昏迷中。微臣前来是替殿下呈交牌谱,长公主殿下在昏去前曾让微臣转告陛下莫过忧伤,只管研究牌谱、打牌取乐。”最后八个字犹被被强调。

吴俊将牌谱交于检查的内侍,许是知晓了云庆之事,内侍今日对待这些勾勾画画的东西很不认真,随便翻了两下就呈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接过牌谱,在手里攥紧,“既然皇姐给朕画了这么多牌谱,希望朕不废棋牌之乐,朕定不可辜负皇姐用心。”说完埋头开始看了起来。

连一旁负责监视的内侍都不住地在心里给了小皇帝一个白眼,心道:真真是昏君啊,长公主不欲你太过忧心而已,这种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玩牌呢。

……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二更鼓响……

云庆仍未醒。

安和内心十分煎熬,紧抓着云庆的手,贴在面颊。泪水顺流而下,沾湿了云庆的袖口。

安和一直在喃喃自语,“到底何时才会醒?你当真有把握的对吗?我还应该做些什么?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快些醒来可好?只要你能快些醒来,要我做什么都好……”

喃喃自语并无用处,云庆依旧阖眼昏睡。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糖…吧(吗)?(就算不是,以后也是有糖的!!!)

好孤单啊,你们都不说话的,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白话,哎……

我最近突然有点操(ba)心(gua)广大书友的恋爱问题,缺对象、基友、书友、游戏好友的,神秘号码可在作者专栏/微博/评论区领取。搞姬为主,扯淡为辅。微微一笑,希望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