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秋猎之时,会发生何事,安和心中已有预感。

安和:“等我绣完这幅,你去再换些钱,然后按人数给八个人都分了,然后逐个遣散离府,回北燕去。”

兰锦一听,大惊失色,“殿下是何意?为何要遣散我们?”

遣散她们,也是安和早就想好的。既然此行大凶,这帮依附于她而活的人,她必须提前妥善安置,以免日后被她连累或因她而遭刁难。

无法将一切细细与兰锦解释清楚,安和只能简言道:“秋猎之时,周国或有变动,以后你们恐再无法依附于我,甚至被我连累。所以务必要听我的话,速速离开南周,回北燕去,各自还家,再谋生计。”

变动?兰锦虽猜不到安和所言的变动到底是指什么,但也明白能让公主遣散她们的变动绝非小事。但是,周国若有变动,以云庆长公主之能,难道还不能解决吗?

兰锦试问:“殿下可有问过长公主?与长公主商量一二,或有转机也未可知呢。”

“此事她也在危难中,问她也是无法。”安和眼神闪避,不想多提云庆,又嘱咐兰锦道:“你要切记,遣散要逐个遣散,不要引起怀疑,也勿与任何人提起我今日同你所言之事。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切记不问不语。”

兰锦看公主的态度,便知公主是不可能告诉她到底要发生何事了,这令她更是不安。本是平静无常的日子,突然就说要离开,听这意思还可能是永别,任谁也受不了,鼻子一酸,兰锦眼中泛起了莹莹泪花,“可……殿下你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安和不知该如何说,不想让兰锦挂心,便胡乱保证道:“我不会有事的。”

安和前言不搭后语,又说怕连累她们,又说她不会有事,兰锦一听就知道安和在骗她。可又问不出到底是何事,只好用娟帕擦了擦眼泪,突发奇想道:“不如殿下跟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走?走去哪里?北燕不要她,回不去,南周……之后恐怕也留不下了。何况这件事岂是她可以一走了之的。

安和欣慰地笑笑,兰锦的好意她心领了,她拉起兰锦的手,安慰道:“不要哭。若此事平安过去,我会派人去寻你的。”

被兰锦这么一哭,安和也有些难过起来。二人虽是半路主仆,却是相伴入周,共同经历过一些风雨的,平日也相处似友,情分早已不浅。

“一定会平安过去的。”兰锦用力地点点头,反过来劝安和:“殿下一定要与长公主说。不管发生何事,长公主一定都会化解的,都会护公主周全的。”

安和看着什么都不知晓的兰锦,木然地笑笑。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仆人通报的声音:“公主殿下,有人求见。”

安和与兰锦赶紧平复心情,恢复如常。

安和:“可知是何人?”

门外:“所报名号为泰昌郡王。”

泰昌郡王不就是那日当街口出狂言,差点被吴俊揍的男子嘛,他怎么来了?安和与兰锦互看一眼,都心生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安和便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

门外:“来人说了,公主若不见,他便不走,直到公主出来才肯罢休。”

这人也是个难缠的,安和有些无奈。

兰锦:“要不奴婢去回绝他。”

安和轻轻摇头,“他不会理你的。”

以上次相见时对这人的了解,绝对是个厚颜无耻之辈。既然他放了“公主不见便不罢休”这种话,便知是个不能轻易应对的。

安和只好起身理了理衣裳,“还是我去吧。他这样堵在长公主府门前,让人见了不好。”

安和带兰锦出了素园,往偏门去,却被来通报的仆人纠正,“人在正门。”

“正门?!”安和怀疑这个泰昌郡王是知道云庆和吴俊都不在府中,才敢如此嚣张的。

正门一般只有宴客或迎接比府主人身份更高之人时才会打开,他一个郡王竟要走长公主府的正门。

如此无礼,岂能就这样顺了他的意。安和对仆人吩咐道:“你去告诉他我在西偏门,若他仍要走正门,那就别见了。”

仆从领命而去,安和带着兰锦往西偏门走去。

泰昌郡王的轿夫腿脚还挺快,安和到西偏门时,已经看到一顶楠木雕花的轿子停在了门外,以及站在一旁的泰昌郡王。

一见安和出来,泰昌王立刻堆笑迎过来,“公主殿下,可还记得本王?”

“见过郡王殿下。”安和不失礼貌地一笑,本不想多理这人,但见泰昌王不束冠,只戴幅巾,还吊着右臂,脖颈处还有一道似被划伤的暗红结痂,不禁嘲道:“几日不见,殿下与上次相遇时的容貌有诸多变化啊。”

泰昌王却不怒反喜,“上次初见,不过是大街上匆匆一面,公主就记下了本王样貌?可见本王堂堂之貌深入公主之心呐。前一阵子受点小伤,不过无妨,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公主无需挂念。”

什么深入心中,什么挂念,泰昌王自说自话,让安和很是反感,冷了脸直接问道:“郡王见我有何事?”

泰昌王对着轿子用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本王明日离京,今日于府中设了晚宴,想请公主赏脸前去。”

原来那顶雕花的轿子是给她准备的。繁复的花纹配上精细的雕工,原本十分显贵的轿子现在落在安和眼中,竟觉十分丑陋。

安和:“郡王明日离京,想必请了很多人,我在京里并无结交,也不擅应对这种场合,便不去打扰了。”

泰昌王早就知道安和会拒绝,解释道:“宴上只有三五好友罢了。公主是贵客,只需在席上享用美酒膳食,本王保证公主无需应酬任何人。”

谁稀罕他的保证?安和继续拒绝:“我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连熟人都不算,更非好友,就不去了。”

泰昌王笑笑,不再劝说。而是朝身后一众随从挥了挥手,七八个人走上前,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镶了铁边的朱漆木箱,“公主实在不想去也可以,便将这些都收下。”

说着,箱子一个接一个被打开,里面不是放着珠玉宝器,就是金银饰品,看愣了长公主府这边应门的仆人们。就连偶有路过的行人,也纷纷朝此注目。

“郡王在干什么?!”安和有些不耐,忙表态:“我不会收的。”

再次被拒绝的泰昌王卸下彬彬有礼之貌,冷笑着凑近安和,安和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泰昌王:“本王从不喜欢逼迫女人,故而给公主选择:要么收了本王的礼,要么赴本王的宴。本王的诚心可见一斑,公主不要逼本王把事做的太难看。”

安和哼道:“这里可是长公主府,难道郡王要在这里行强抢之事吗?”

泰昌王冷笑:“那就要看公主的决定了。”

想到初见那日他侮辱吴俊的无赖作风,显然并不把长公主的名号放在眼里。若再招拒绝,安和知道这人肯定做得出来强抢之事。

这里又没有吴俊,即便有暗卫在,难道真的要闹到府上暗卫出动这么大动静吗?

而且她也不能总是依仗云庆长公主的名号,泰昌王既然是冲她来的,上次吴俊替她出手,已经把云庆牵扯进来了,这次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安和看了看那些金灿灿的财宝,她是绝对不会收的,所谓拿人的手短,一旦收了,就再也说不清了。看来……只能赴宴了。

安和做了决定,朝轿子走去,泰昌王大悦。兰锦将要跟上,却被泰昌王拦住,“你就不必去了。”

兰锦焦急地唤了声“殿下”,安和回首冲她笑笑,给了她一个“无需担忧”的眼神。

待安和上了轿子,泰昌王斜眼瞅了瞅一脸不放心的兰锦,夸了句“你倒是个忠心的”,后又斥道:“本王又不会吃了你家公主,别摆出一副好像主子要上刑场的样子,难看!”

……

楠木轿子一直被抬到泰昌王府后花园前才停下。

泰昌王亲自掀了轿帘子,伸出手请安和下轿。

安和未理他,扶着轿身,绕开了他的手,自行出了去。

泰昌王收回手,不以为意,引着安和进了王府的后花园。

宴席设在后花园一处空旷之地。主席背靠一六角小亭,分了首席和副席,其下两侧各有三客席。旁有潺潺流水,在小亭与右侧三席后流过。

已入席的六位宾客原本在互相聊着,见泰昌王带安和公主前来,纷纷起身施礼。

六人各怀心思地注视着安和公主。

本来北燕之人的身份已是稀有,自她来京后,又从未公开露过面,再加上她先得云庆长公主格外关照,后又令这位新任的泰昌郡王相邀赴宴。种种事由,令其本人显得格外神秘。

而今见了,大家似乎看懂了泰昌郡王的心思,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然泰昌王可算不上君子,安和公主至今仍算待嫁皇帝的身份,他觊觎得如此明晃晃,可谓是一丁点也未将皇帝放在眼里。

不过在座各位都不会介意,毕竟他们与泰昌王差不了太多,多多少少都未将皇帝放在眼里。只是他们还不敢如泰昌王一般招摇,敢当着别人的面与待嫁皇帝之人来往。

而泰昌王全不在意这些,因有佳人相伴,泰昌王格外得意,来到主席之位,用左手冲席下宾客压了压,示意免礼。

泰昌王:“今日家宴,诸位无需多礼,但求尽欢。”言毕,将安和引至副席,他自己落座首席。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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