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婉君姑娘常住市井,迎来送往,处世老练,而安和一个闺秀,温雅内敛,在婉君姑娘面前只剩拘谨,一句话都插不上。

云庆将一切看在眼里,撑着腿站起身,“好了,芳容已睹,清名已正,就不多打扰姑娘了。”

婉君心知她今日突然到访,必也不会久坐,却仍对安和道:“看,这不又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云庆笑笑:“改日按姑娘的规矩提前下好约帖,我二人再来好好听姑娘唱一场。”

婉君福身笑答:“荣幸之至。”又对安和道:“殿下繁忙无暇,妹妹不必非要殿下相陪,只管大方前来,婉君随时奉陪。”

安和:“多谢姑娘。”

云庆行至门外,正听到迎春班的戏台那边传来一阵叫好声,顺口问道:“不知这会儿戏台上排了什么戏?”

婉君:“好像是《长坂坡》,子龙救少主。”

云庆点点头。

二人辞别婉君,走到楼梯处,又是一阵叫好声传来,云庆停住脚步,侧首问安和,“想去看看吗?”

安和还未完全摆脱掉与婉君相处的窘意,随意道:“都好。”

云庆便带安和转到了迎春班的戏台门口,台上“赵云”正单枪战曹营。

云庆站在最后排看了一会儿“赵云”,略有所思,看安和也无甚兴趣,就带她走了。

出了琼华玉海楼,正是日落时分,百贾街市接近闭市,很多商户都会低价销货,因此街上依旧人山人海。

有过上次走失的教训,安和轻轻捏住了云庆的袖口。

云庆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大方地牵起她的手。

“这么多人呢。”安和意图挣脱。

“正因人多反倒不会注意你我。”云庆才不管人多与否,说牵着就不会放开。

安和知道与云庆多说无用,只好低着头任她牵着。

走到小吃摊贩饭庄集中处,各种香味扑鼻。

云庆:“晚饭就不回府上吃了吧。”

安和自然没有异议。

云庆左看右瞧,哪个都有点意思,却没有哪个足够吸引她胃口而使她驻足的。

满街的小吃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走过路过,尝一尝,鲜嫩无比”,“今日最后一碗,卖完回家咯”,“皮薄肉多,祖传手艺,所剩不多”……

云庆最终看上了一个包子铺前白白胖胖还冒着屡屡热气的包子,拉着安和上前,问小贩还剩什么馅的,要了五六个。

安和仔细一看这铺子的门脸,不正是小郡主那日带她出来,最后还非要买包子的地方么,再看云庆对那写包子的垂涎,不禁失笑,心道,果然是一家人,买包子都挑同一家。

云庆转过头,“笑什么?”晃了晃手中的包子,“可不是我能吃,这是两人份的。”

“不是笑这个。”却发现小贩不耐烦的看着她俩,安和立刻收了笑,琢磨着小贩是何意,突然明白包子还没付钱,便用眼神示意云庆快付钱,云庆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安和心道坏了,两人身上都没带钱。下午进宫时,各自都有随行的人,不用她俩身上带钱。

“呃……”安和正在琢磨身上哪件东西值钱,要不拿去抵了?

小贩看她俩磨磨蹭蹭地,已然明白怎么回事,一把从云庆手中抢回包子,横道:“本店概不赊账!”

“那……”还不待安和说话,小贩又道:“也不抵物!”

云庆见状,打算拉着安和走掉,“看来只能回府吃晚饭了。”

安和不忍,让云庆在一旁稍等,独自走到小贩面前,好言道:“小哥,我俩真的不是想白拿你的包子,不然刚才包子已在我们手中,我们直接跑了不是更好。”

小贩不想听她啰嗦,但见安和是个姑娘,也不好恶语相向,只是不搭理她。

安和又道:“小哥可知长山郡主?”

小贩果然顿了顿。

安和:“上回就是小郡主带我来你家的铺子,跟我说你家祖传手艺,她每次路过必买。”

小郡主是这个包子摊的老主顾,小贩自然认识,见安和说的不差,郡主确实每次路过必买,想必真的是认识郡主的。态度不似刚才那般蛮横。

安和:“因有郡主介绍,我们才慕名而来。但真的是身上忘带银两了,小哥能否通融一回?一会儿回府,必定立刻遣人足数送来。我头上这珠钗怎的也值个十几两,小哥若是不信我,我将这钗押在此处,待遣人送来银钱,再将其拿回,你看如何?”

看安和言辞恳切,不似欺瞒,小贩有所动摇,虽不能仅凭安和此言就完全信她,但毕竟安和提了小郡主的名号,若是假的,也不过损失几个铜板,但万一真是郡主朋友,他自认可惹不起,不如顺水做个人情,便道:“好了好了,几个包子而已,既然是郡主的朋友,送你们了。往后还望多多照顾生意才是。”

安和大喜,连忙道谢着接过包子。

安和将包子提到云庆面前,若无其事地递给她,“喏,你的包子。”

云庆觉得神奇,回头看了看小贩,问道:“你同他说了什么?他就这么给你了?”

安和:“说你要是吃不上他家包子,晚上回家要哭鼻子,觉也睡不好。他可怜你就把包子给我了。”

云庆知道安和在逗她,不禁开怀笑起来,“既然公主有这种本事,看见前面的馄饨摊没?我要继续去吃了。”

“啊?!”安和赶紧拉住云庆,“不行不行,这种本事只能使一次,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云庆自然不会真的去再吃霸王馄饨,笑着带安和拐上回府之路。

……

安禧宫。

“夫人。国相的信。”婢女将信笺递给慵懒地靠在罗汉榻上的季怜。

季怜懒懒地接过信,许是盛夏的缘故,最近觉得越来越容易困乏了,用完晚膳不久,就已快睁不开眼了,已强撑了半个时辰,快到极限了,估计今晚又见不到云庆长公主了。

季怜:“安康糖呢?”

婢女赶紧去拿。

季怜则打开信笺快速读起来,内侍拿来安康糖时她已读完。

随便把信往旁边一丢,“父亲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下午刚召见了北燕公主,父亲训诫的信就来了。哼。”拿起一颗红色的安康糖吃下,“父亲竟然叫我不要去招惹她,父亲是不是年纪大了,我需要怕她吗?”

小皇帝更了衣踱过来,摸了一颗白色的糖,小心问道:“谁惹夫人不高兴了?”

季怜白了他一眼,“北燕那个公主,我是不可能同意她嫁进来的,陛下可心里有数?”

一想到下午安和不买她的帐,还敢教训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让安和嫁到宫里来,那可就要与她平起平坐了,到时安和岂不是会更猖狂。

而且安和姿色不差,皇帝现在是年幼,可要说长大也不过几年光景,到时难保皇帝不会贪恋安和之色,那时她可就被动了。她绝对不会允许后宫进来一个会威胁到她的人,管它什么公主郡主的,统统不行。

小皇帝连连点头,嘟着胖乎乎的脸道:“朕当然明白。朕有夫人就够了,不需要什么公主。”

季怜还算满意,翻个身不再看小皇帝。

小皇帝:“什么时辰了?”

内侍:“回陛下,戌时正。”

小皇帝:“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皇姐该来陪我打牌了。”

内侍:“是。”

再回头看季怜已经睡着了。

……

云庆陪小皇帝打完牌回了府,将吴俊叫进书房。

云庆:“命人查京里各戏班,尤其是武生。”

吴俊:“殿下是发现了什么?”

云庆将今日在迎春班看的那出《长坂坡》告诉了吴俊,“那武生在台上使枪的动作,与那晚使细腰银枪之人的招数系出同源。”

经云庆这么一说,吴俊恍然,“对啊,戏班武行也都是从小学功夫的。若那贼人是戏班出身,谷老头必然不知道。”

云庆:“季甫给燕皇送的密信差不多该到了,北燕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吴俊:“听闻近期燕皇似乎身体抱恙,朝政已交由太子主理。太子对我周的态度尚不明,是否会听信季甫之言,尚不可知。”

燕太子……一朝君主一朝对外之策,看来大周与北燕的关系又要变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军务后,吴俊退下。

云庆没有回卧房,她记得回府时素园尚未灭灯,便转了过去。

正准备歇息的安和开门见是云庆,有些意外,已经许久未在夜里见到云庆了,瞧见她因映了火光而在夜里依旧闪亮的眼眸,竟有些恍惚。

两人虽相邻而居,可若不想见,便是同居一室也可相却万里。

今日午后虽在宫中重逢,但那时刚刚与季夫人照了面,后又被云庆带到玉海楼去见人,直至回了府中,回到这只有她自己的素园,才得空回味一切。

云庆带她去见婉君,安和知是她那日误会了云庆,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之意,但也并不能因此改变什么。婉君一事又岂是因为婉君本人,以云庆的身份和样貌,日后必还会有如君思君念君等等君。何况,还是那句话,云庆与她又无关系,云庆与谁亲近都不是她该去多想的。

于是只低眉轻问:“这么晚了,有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话说……

但是,

我必须重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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