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也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这一刻见不得云庆,安和突然一阵眩晕,脚下不稳。

云庆看在眼里,正要下马去扶,却见安和已被离的更近的季三扶住,侧出的身子一顿,又坐正。

季三只是随手一扶,觉察到从云庆方向传过来的寒意,脊背一凉,立马松开了安和。

季三瞟着面沉如水的云庆,总觉气氛诡异,想着此地不宜久留,慌忙冲云庆一拜便要溜走,却被云庆叫住,“你姓甚名谁?”

看云庆没认出他,季三又不明白云庆是何意,觉得还是不留姓名为好,便道:“在下无名小辈,不劳殿下挂记,在下家中还有许多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云庆不再管他,怕安和再有脚下不稳的时候,便下了马来到她身边。

可看也不看云庆的安和发觉云庆靠近,不觉往前加快了脚步,与云庆拉开了一些距离。云庆也快走两步靠近,安和就再往前拉开距离,反复两三次,云庆看出了安和的抗拒之意,便不再靠近,只牵着马在她身后跟着。

……

相府。

季三公子回府后便将今日之事禀告了父亲季甫。

季甫听完季三对安和身份的猜测,笑道:“你猜的没错,那就是安和公主。”

季三:“父亲如何断定?”

季甫捻着佛珠,看向季恂:“今晚长公主府的侍卫倾巢而出,满城搜查,你觉得他们在找谁?”

季三恍然,若非是北燕的公主丢了,怎会如此大动干戈寻找。他心道:果然“兰锦”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想及此,有些生气道:“看来这个安和公主是向着长公主的,竟不肯向我透露一丁点长公主的消息。”

季甫不以为然:“她现在受长公主庇护,自然向着长公主。”

“不过,这个安和公主看起来与长公主也并不是很熟,”季三回想了一下安和见到长公主时的样子,又道:“二人似有隔阂。”

季甫:“小事隔阂,两三日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可在意的,要的是以后有更大的隔阂才好。”

季三:“父亲已有打算了?”

“哪有那么多打算,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突然想起季三说安和公主喝醉了酒,怀疑地看向季三,质问道:“公主一女子怎会平白醉酒,莫不是你对她有什么逾矩的想法?”

“我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登徒浪子?!”季三不明白为何父亲总是这么看他,“何况我心中早已有人了。”

“你还是没忘那个孙家小姐?”季甫瞪了一眼季三。登徒浪子也好,专一情种也罢,季甫都不希望跟他的儿子有关系。

季三眼神突然暗了下去,本想扯谎说“忘了”免得被唠叨,却打心眼里不想这般做,便道:“我说过数次,我与茹儿早已认定彼此,父亲怎地就是没听进去呢。”

季甫也恨铁不成钢起来,“满京城,哪家姑娘不行?!为何非是孙家?!”季甫十分不解,“便是公主郡主,你想要哪个为父为你说不得?!没出息的东西!”

季三仍不悔改:“茹儿之好,岂是什么公主郡主可比的。此生能得她倾心,就是最大的出息。”

季甫怒意骤起,“孽子!”抄起手头一本书就朝季三扔去,“滚!”

……

长公主府这头。

本来看见云庆带安和平安归来,全府上下都松了口气,却发现云庆和安和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大家又得打起精神小心翼翼起来。

吴俊见云庆马上径直要进卧房了,他赶紧追上请示:“是否给小郡主回个话,说人找到了?”

云庆冷冰冰地道:“不用。”

不用?吴俊有些为难。云庆与他从琼华玉海楼出来后得知安和丢了,立刻赶回府,听完兰锦讲述前因后果,云庆愣是把本已担心内疚的小郡主给训哭了,不顾小郡主要在这等消息的请求,仍是派人把她给送回了怀王府。

这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怎么也应该给小郡主报个信吧,省得那孩子担心一夜,再睡不安生。

可云庆说不给回话,那就不给吧,反正按吴俊对小郡主的了解,明天一大早她一定又会跑过来,今晚睡不好也没办法,估计云庆就是想这样惩罚她一下。

吴俊不再纠结,正欲转身离去。

云庆又开门出来将牌谱交与吴俊,“今晚你替我去宫里,将牌谱交给陛下,无需多言,陛下自能看懂。若问起我,照实说就好。”

吴俊领命而去,云庆没有再回房内,而是掩了房门朝素园慢慢走去。

来到安和卧房外,在遇见从里面出来端着空碗的兰锦。

云庆看看室内,问道:“醒酒茶喝过了?”

兰锦答:“喝过了”

云庆点点头,“吓着没?”

当然知道云庆是在问安和有没有因为走失而受惊,可一见公主平安回来,兰锦高兴地什么都顾不上了,也没有多问,只是见安和怏怏不乐的,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她也没太在意,遂道:“殿下还是亲自去问吧。”说完就端着碗退下了。

云庆在安和门前独自站了片刻。

想来今日在五虎山连日研制的兵器总算初步成型,便将一干事务丢给了秦郑等人继续督办,她自行带吴俊赶了回来,结果刚回来便得知安和丢了,还是丢在闹市。闹市本就路网密布,又通达京里各处,长山郡主连具体在哪里与安和走散都讲不清楚,连从何找起都不知。又不能通报京里的巡防,安和公主走丢一事一旦传出去,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于是只能出动府上明卫暗卫,秘密查访寻找,当然她自己也没闲着,可即便亲自去寻,仍是毫无头绪。

几圈下来,夜幕已深,岂会不急。

再驱马出府去寻,一抬眼恰巧碰到了安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所寻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那一刹那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看到安和身边站着个陌生男子,应是好心送安和回府的,正欲感谢,却见安和对他笑意相迎,与自己却是一副客套模样,云庆顿觉不爽。

更有甚者,安和竟然与这男子喝了酒,还喝醉了。她可不觉得送一个迷路之人回家,有什么非要让其喝酒的必要。还好这男子看起来是个懂分寸的,她便没有发作。

可云庆终是觉得安和在大街上走失,不能说她全无责任。长公主府与百贾街市虽未毗邻,却也并非相距甚远,若她平日能留出些时间陪安和多出去逛逛走走,认认京里的路,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既然她多少也有责任,便不好再置气,还是想先过来看看安和的状况。

云庆深吸一口气,已做好了推门之姿,却见吴俊匆匆跑来。

吴俊将拇指大的竹筒呈给云庆,云庆知道这是密报。

接过竹筒,同吴俊回了书房。

云庆:“哪来的消息?”

吴俊:“咱们的人在抚州暗查时发现的。”

打开竹筒,取出字条。

读罢,云庆眉间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云庆将字条递给吴俊,“看来季甫与抚州联系甚密了,连送往北燕的消息都要从抚州走。”

“这……”吴俊接过字条读完一遍,怕看错了,把眼睛睁大些又看了一遍,“此事当真?是否要属下再派人去核实?”

云庆:“季甫敢以此为由向北燕索派皇子,必已查实。”

“……”吴俊一脸难色。

云庆知道吴俊在纠结什么,“命人密切监视所有北燕来周之人的动向。”

吴俊:“包括……?”

吴俊拉了个长音,云庆知道他在说谁,并确定道:“包括。”

“殿下怀疑……?”吴俊欲言又止。

云庆正色道:“我个人怀疑与否并不重要。但身为大周统帅,须弄清北燕此举有无其他目的。”

吴俊:“是。”

事情交代完,云庆摸起旁边的竹筒,在手中慢慢地转着,吴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不似刚才说“大周统帅”那般义正了。

竹筒转了十余圈后,盯着眼前虚空的云庆问吴俊:“你觉得真或假,重要么?”

吴俊未料到云庆会问他这么浅显的问题,便随口道:“于我周来说真假关乎北燕的诚意。假的话,‘和’恐怕反成‘战’。”

“我问的是‘你’。”云庆纠正道。于大周有什么影响,她当然明白。

“我?”吴俊不确信地指了指自己,苦想了一下,“这事跟属下也没啥关系啊。要说有关系,这事本跟陛下有关,殿下是陛下的长姐,跟陛下有关就是跟殿下有关。不过现在看来定是嫁不成了,跟陛下就无关了,殿下那么在乎人家,就只跟殿下有关了,所以殿下应该问自己才对。”

“停!”云庆拒绝再听吴俊的“有关无关”的绕口令,本来想从吴俊的想法中获得一些思路,结果差点被他给绕晕了。

“那……”吴俊犹豫,“殿下要……怎么办?”

云庆盯着竹筒琢磨未果,“容我想想。”又对吴俊道:“牌谱还我,今晚还是我亲自进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云庆:公主是个吃醋精。

安和:将军是个幼稚鬼。

吴俊:勿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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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说明天带我去山里放风,开熏。

还没睡的小朋友们,晚安安,做个好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