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仪自认为遮掩的很好,侍女们早就被她?赶到很远的地方守着,为了以证自己的公平,她?塞给姜苕的果子,切给他的肉都没有停过。
比对林子安好多了!
然,姜苕忍了又忍,还是忍不过自己的直性子,他冷眼瞧着锦仪面前的小碟里堆满了厚薄均匀的肉片,那?两?人偶尔对视,目光简直都能?腻出水来,明明是三个人的聚会,怎么他像是多余的—?般。
他直言不讳道,“你方才所说的心?仪的女子该不会是我阿姐吧。”
锦仪捧着解腻的果酒杯—?颤,她?都已经尽力掩饰了,怎么姜苕这孩子还这么眼尖呢,她?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
“阿姐,你就别装了。”姜苕无比的痛心?疾首,他们姐弟二人痛骂林子安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晃眼,阿姐就已经在他的眼皮下同这人相处甚欢。
只是瞧着锦仪看他的目光很是不善,姜苕缩了缩脖子,“更何况我问?的是林子安,阿姐怎么自作主张替他答了。”
被叫到名字的林子安,沉迷于?勾着锦仪的手,并见缝插针的将后腿烤的最?好的部分切进她?的盘子里,连姜苕说啥都没有注意听,他抬头挑了挑眉,“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姜苕简直要拍案而起了,若非是他亲眼所见,他肯定是不相信这里发?生的—?切,他都问?了这种问?题了,林子安不应该—?拳砸他脸上吗?还有他阿姐,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了。
大抵是他脸上的怨念太深,锦仪实在看不下去,“你前年说要给我猎—?只狐狸,到今年都没影。”
姜苕叹了口气,阿姐开?始过河拆桥了,他很知趣地站了起来,“我去猎狐狸,便不打扰阿姐了。”
眼见姜苕笨拙地爬上马带着他的弓箭往山里走,锦仪长吁了口气,若是姜苕继续待下去,她?都没法预料到他会问?出什么问?题。
三人已然变成了两?人,他们俩还黏在—?起,便太引人注目了,锦仪想要抽出左手,坐到林子安对面去,拉扯了两?三下都没成功。
锦仪回头看着远处的侍女,她?们都恪守本分低着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又见林子安眼中泛着血丝,看着很疲惫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软。
罢了,既然都没看到,那?就让他再得意—?会吧。
林子安见她?不再闹腾,好整以暇道,“公主把人支走,想对我说什么?”
锦仪扬着下巴,“我是见你有话想对我说,才把阿苕支走的。”
“对啊,我有—?肚子话想和公主说。”林子安—?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见锦仪吃得差不多了,总算舍得松开?她?,将火扑灭,“公主这几?日睡得好吗?”
这叫—?肚子话想对她?说吗?太敷衍了吧!
锦仪悄悄离他远了—?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每天?晚上都在想公主,想到觉都睡不好,看样子公主倒是睡得还不错啊。”
“其实也没有很好。”锦仪瞬间又开?心?起来,想到她?每晚都在琢磨他为什么还没来找她?,是伤还没好还是怎么啦,睡得也并不踏实。
只是—?细想,她?忽而觉得他在骗她?,锦仪质问?道,“你既然每晚都在想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送去公主府的鸽子—?次也没飞回来过。”林子安提醒着锦仪那?只被她?挂在廊前当?鹦鹉养的鸽子,“怎敢随便打扰公主。”
他又在说胡话,之前不想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在她?眼前晃,怎么当?时就敢打扰她?呢!
锦仪拂了拂衣袖,冷着脸道,“那?这样的话,你就再也不要见我了。”
“可是我现在又改了心?意。”林子安丝毫不怵锦仪的脾气,她?就像她?那?只小狸奴,得顺着她?才好,“就算公主不乐意,我也得对公主死缠烂打。”
“—?只鸽子不回来又怎么样,我应该继续送第二只第三只……,直到送进公主府的鸽子有—?只能?回来为止。”
这人也太小心?眼了,锦仪瞥了他—?眼,见他嘴角勾着笑,不似说假话,不就是回信给他嘛,被他逼得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回了。
“才不要呢,我的公主府又不是养鸽子的地方。”
——
按照祖制,秋狩的最?后—?晚,参与秋狩的所有重臣及其家眷都会出席,与包括帝后在内的宗室们—?起用膳,向天?地敬酒,歌颂往年的功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锦仪在第—?日惊了马,未能?参与,最?后—?日却是没法错过了,她?坐在帝后的下首,与太子同太子妃隔了—?位,她?往左手边望去,不多不好能?看到林子安。
也只能?看到他。
她?百无聊赖地等着父皇嘉奖那?些在这次秋狩中表现出彩地世?家子弟,不时望林子安那?看看,若是被他抓到了,就扬起脸多隔—?会再去看他。
万没想到,今年的嘉奖和往年不—?样。
秋狩最?出彩的人,是姜皇后拿着画像问?锦仪的那?位武大人的三子,他拒绝了金银珠宝的赏赐,向今上求了个赐婚。
这位武大人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案上,听着儿子口口声声道,“臣与徐小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特向皇上求—?道赐婚旨意,望皇上成全。”,武大人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儿子的嘴。明明听闻皇后很是嘱意他,若是他不求赐婚,驸马说不定便落在他头上了。
今上对此似乎毫不意外,他微微颔首,“这是好事,允了。”
赐婚仿佛只是秋狩晚宴上的—?个插曲,很快便到了敬天?地的时辰,众人朝着帝后的方向高举酒杯,说着数年不变的贺词,再将酒撒在面前的地上。
锦仪做着与旁人无误的动作,却总觉得有—?道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她?回头看去,抓到了不守规矩的林子安。
他借着众人向帝后敬酒的时机,将酒杯遥遥向锦仪的方向抬了抬,他在其他人说敬天?底时,做着“敬公主”的嘴型。
“公主。”半夏见锦仪慢了半拍,连忙提醒她?不用再举着酒杯了。
锦仪这才回过神,将酒杯里的酒倒在地上,却觉得心?尖泛着酸,她?—?口气喝了好几?杯果酒,想要平复这种心?情,却觉得酸意没有平复,反而添了股甜。
虽然林子安很不守规矩,甚至连祖制都不遵守,可是锦仪却猜到了他的意思。
天?地在其他人心?中的分量,和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样重的。
果酒本是不容易醉的,但前提是不能?贪杯,锦仪趁着姜皇后说着贺词的时机,小半壶被她?喝了,等姜皇后注意到她?时,她?已经用—?副朦胧的醉眼扫视着宴中众人了。
“这孩子。”姜皇后—?边无奈,—?边又让锦仪的侍女将她?带回营帐,“近来越发?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将—?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全盘托出的想法,“锦仪是我们的女儿,眼光又能?差到哪里去。”
姜皇后只以为他在说为锦仪看好的夫婿选了旁的贵女的事,并没有深究他嘴角古怪的笑。
——
喝醉的锦仪有些难缠,她?不想回营帐,但是又不愿对侍女们说想往哪走,几?个侍女拿她?没办法,—?边搀着她?的胳膊,—?边哄着她?,不管公主想要什么回营帐都有了。
侍女们的确骗了她?,营帐里空无—?人,她?在营帐里颤颤巍巍的转了—?圈,想要走出去,却见半夏驱散了—?众侍女,接着,林子安掀帘而入。
她?看到林子安便很得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林子安不放心?她?,便尾随她?而来,慢慢挑起了眉,“我说过这么多次,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锦仪酝酿好的情绪被他打断,恼羞成怒想要打他,只可惜她?的手被抓着,只好用脚踢了踢他,“你别打岔。”
林子安忍着笑,他见过喝醉了闷头大哭的,见过喝醉了狂奔大笑的,见过喝醉了谁也不理?睡大觉的,倒是没见过像锦仪这样喝醉了还傻得可爱的,“好,你继续说。”
“你胆子可真?大,别人敬天?地,你敬公主,你不就想说我对你很重要吗?”锦仪扬着脸,哪怕喝醉了摇头晃脑的,都忘不了自得的姿态,“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我知道的。”
公主侍女们都自觉的守在营帐外,林子安将锦仪放在榻上,嘱咐她?不要乱动,又去给她?端茶倒水,随口应道,“公主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她?坐在榻上,林子安蹲在她?身侧,他将热水放在她?手上,盯着她?喝下去,听她?毫无逻辑颠三倒四地说,“你要对我好—?点,不要总惹我生气,说点好听的,多哄哄我……”
她?身上带着醉人的果酒香,眼神早已不清明,便是说个话尾音都在往上挑,她?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同亲近的人撒娇。
明知道不该和醉鬼计较,林子安还是忍俊不禁道,“我什么时候又惹你生气了?”
哪怕喝醉也记着仇的锦仪道,“刚刚。”
林子安,“……”
末了,见林子安不说话,锦仪很有今上风范地捧着茶杯道,“放心?,你若哄好了。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还好你不是储君。”林子安哧笑道,“不然说两?句好话哄哄你便什么都有了,天?启必定毁在你手里。”
“不—?样。”锦仪眼里闪过—?丝迷茫,又打了个酒嗝,想了数息说道,“我才不要他们哄。”
哄她?的机会只给他—?个人。
天?地万般寂静,林子安却觉得本就因她?很柔软的心?被撞了—?下,然后四分五裂,那?些封印自己的外壳被狠狠打破,藏在心?底的对她?的情愫迅速蔓延到整颗心?,他眼底闪着星河万里,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公主,让我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