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吧,天快亮了。”
是啊,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牧衣牵起夜子墨的手出了密室往卧房走去。
她气愤,想让所有伤害他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想让那些无耻之徒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放在手心里捧的人曾被人如此的□□着,怎能不恨。
她的墨郎之后几年,是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存活下去。
每每想到他的经历,牧衣就压不住内心的火气。人命如草芥,是罗刹几年烧杀抢掠的总结。冠冕堂皇的打着“无愧天地”的称号,行苟且之事,人尽皆知。有多少冤魂死在他们的手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誓与罗刹不共戴天。
尽那边的四合院里,自蝶衣与白冰二人来到门口,蝶衣便觉发四合院出奇的安静,制止住白冰的步伐。一掌内力轰开木门,便看到躺在地上的上官英。
蝶衣目睹至此,喊道:“装神弄鬼,出来。”
白冰只听周围仍旧是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偶尔听的一两声乌鸦叫。平添几分阴冷。
白冰看不清是什么,只见一道白影自自己身边闪过,就感觉到身边强大的内力波澜。白冰连忙躲闪开。那个人也不与她恋战,直接一掌冲向蝶衣。
蝶衣往后一退,旋身飞来一踢,也只是踢到一层空气,由于脚力太大,生生将墙壁震出一个婴儿脑袋大小的窟窿。白冰看着蒙面男子与蝶衣缠斗着,连忙来到上官英的身边,摇醒了他。
只看手脚还是一阵的扑腾,嘴里不停地喊着“啊啊啊!”
白冰直接一盏凉水泼到他的脸上。结束自己耳朵遭受的罪。
此时打斗场面混乱不堪,两个人从院内到屋顶,从屋顶到墙边,从墙边到院外,最后回到院内。两人所过之处,无不一片狼藉,瓦飞砖碎,门坏树倒,草飞花残。
上官英早早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藏着。蝶衣和那男子仍在院子里赤手空拳的打斗着。这个男人远远在蝶衣之上,但他又一直与其保持着距离,不结束打斗。
白冰看到东躲西躲的上官英,忍不住白了一眼,尿裤子的德性。
蝶衣在白热化的阶段被打退回来,森冷的笑着说:“别来无恙。”
“彼此彼此,十六年没见,还是这么恶毒。”
“老娘比你干净。”
男子似乎想到什么,不再说话,直接从院子里飞了出去。蝶衣不再言语直接跟着追了出去。
院子里留下一片狼藉,原本就枯败的杂草被人踩的直接躺在地上,一场风过来仿佛就被吹散在空中一样。院子的墙被震坏了不少,该修葺一下了。
白冰内心正计算着,就闻到一股骚味,结果是上官英真的尿了裤子。没了护卫,上官英就是蠢蛋。
“不是绑好了吗?怎么出来的?”
上官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尿了裤子,脸色铁青的回答道:“不知道,你走了,我在门口守着,他就从后面屋里出来了。”
上官英现在想想还是很害怕,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背后乘着凉飕飕的晚风,慢慢靠近并笼罩着他的全身,没有一点动静,根本来不及转身反抗。
事实是没有反抗直接就吓得晕死过去。
白冰终于忍无可忍,不需再忍的离开他。道:“连个人都看不住。”
上官英虽然被吓破了胆,现在平时的傲气又回来,反驳道:“你也不能看住吧。”
的确,以那个人的身手,白冰根本关不住。那个人是故意让他们抓到,为了什么。而且他与蝶衣仿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禁让她更加怀疑此行的目的。
白冰懒得理他,直接坐到木凳上,只听他叽叽喳喳的叫唤。
蝶衣没过多久折回,头上的紫纱幔帽早就没了踪影,满头的银发乱糟糟的,纱衣也有好几处的破损,带着些许的血迹,不知是他的多还是那个人的多。足可见这场仗她打的很不漂亮。这样狼狈的她,白冰都没有见过,一时没有反应的坐在远处。随后赶紧的行礼道:“大人。”
上官英不情不愿的照着白冰喊道:“大人。
蝶衣也没有理会上官英,直接越过众人的虚礼进屋,满脸不悦的看着他们。毫不留情的道:“废物,圈套都看不出。”
“蠢死了。不看着人,还出去找老娘!连人脸都没看到,还吓晕。狗东西!”蝶衣将满腔的火气随着一堆茶具发泄到两个人的身上。
白冰一动不动,被砸的头破血流也一声不吭。头上的白鸽发簪被砸的掉落下来,脆生生的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白冰藏在阴影里的眼里,满是恨意。又是这个女人,摔断这唯一的念想。
上官英左右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活像一条上了岸的鱼,死活躲不开太阳的暴晒。每一次都能打到他的身上,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上官英道:“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
说他蠢就真蠢,一点也不会审时度势。硬碰硬的往枪口上撞去。
蝶衣被彻底惹怒,转眼行至上官英的身边,抬手拽着他的头发,仿佛是提拉着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自高处俯视的看着他,满头白发低垂下来,阴森森的看着他道:“敢威胁老娘。别以为不敢杀你。就你那狗腿爹,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直接将上官英的脸摁到了地上,疯狂的踩踏。
上官英被蝶衣突然地疯狂吓得不敢说话,任凭蝶衣如何对他。
白冰仇恨的心此时更加膨胀。她究竟何时可以杀了蝶衣,可以大仇得报。
蝶衣泻完火气,道:“后天按原计划进行。”
“是。”
随后蝶衣应声离去,白冰捡起地上碎裂成两半的白鸽,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泥土,想呵护宝贝一样温柔的抚摸着这枚玉簪。它不是很好看,甚至有点丑,可她就是喜欢。
看着玉簪,眼神不自觉的柔和起来,眼神中的冰山仿佛融化般,走到上官英的身边伸出手来。
上官英搀着白冰的手起身。两个人活像是乞丐堆里出来的要饭的,被不良商家打的狗血淋头。
后天或许便是上官英的死期,白冰第一次在上官英的面前笑出了声,那样肆无忌惮的张狂的笑。
上官英忍不住也笑起来。但是两个人的笑却不一样。在这个破烂不堪的四合院内,两个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阿衣,你今天是不是见过一个头戴幔帽,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
“见过,那个疯子。怎么了?”
夜子墨忍不住笑道:“也就你说她是疯子了。”
牧衣听着里面的调侃,不明其意的趴起来看着夜子墨问道:“她是?”
“蝶衣。”
“是她,我今天趁人不注意捡到她掉的瓷瓶,里面装的化蝶毒,给父亲一些,自己还偷偷留了一些呢。”牧衣像是一个孩子般的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夜子墨目瞪口呆的听着自家夫人将化蝶毒说的轻飘飘,弹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当他是糖么?都给父亲。”
“我留一点钻研,墨郎。”撒娇似的讨价着。
夜子墨终究是不放心,叮嘱道:“蝶衣很快会发现东西不见,给父亲,这样安全。你可以经常回家研究。”
牧衣知道夜子墨为自己好,也不闹,只好妥协的道:“知道了。明天就送回去。”
说罢,慢慢的一点点的凑到夜子墨的脸前,在黑暗里看着假寐的夜子墨,投射进屋的白月光,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银辉,使肌肤更加细腻。眉眼弯弯,闭着的眼睛像是一弯月牙都能勾住人的心魂,似是人间四月的清泉甘冽清甜,让人品来回味无穷。
牧衣渐渐的移不开眼,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夜子墨今天来回奔波数里已经有些疲惫,睡前喃喃道:“别闹。”
活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卖了他。
牧衣忍不住偷偷咯咯的笑。他有些累了,慢慢俯身在夜子墨的嘴唇上烙下浅浅的一吻,似是秋天飘下的落叶飘落水池一般,只蜻蜓点水的留下一波优哉游哉的水波。
心里荡开成片的涟漪,暴风骤雨,心向往之。
夜子墨缓缓的睁开双眼,又是那双温柔似水的双眼,只不过此时他的眼底闪烁着星光。嗓音沙哑道:“阿衣。”
牧衣被抓了个现行,脸微微发烫,直接转身将自己塞到被窝里,就像是一只乌龟,塞到龟壳里仿佛能找到庇护一般。
真是的,明明都要冬天了,天气还是这么热。
夜子墨微微无奈,原本都要睡着的某人,感觉嘴唇一软,骤然睁开了双眼,困意全无。
可是自家夫人撩拨了自己倒先跑了,只剩自己一夜难眠。
只是他的嘴角仍是忍不住的上扬,不过他喜欢,今夜发生的一切。
思及此,夜子墨眼现寒光。究竟今夜四合院里谁胜谁负,蝶衣为什么纠缠牧衣,他是很有必要找白冰询问清楚。情况更加的扑朔迷离,夏侯府也需要他专门走一趟,看看当今圣上究竟在做什么。
罗刹与朝廷不睦已久,双方的君子协议早已经崩裂,而导火线就是夜府惨遭灭门,日月堂分崩离析。
罗刹擅自剿灭日月堂,诛杀夜府满门,皇帝老儿一概不知,还是自己的暗卫发现,也是窝囊。这口气让傲气的圣上怎么咽得下去。
双方终于都坐不住了,这几年两方井水不犯河水也是相安无事,怪就怪在无面野心太大,往朝廷里塞自己的人。
当今圣上究竟知不知道,尚书府是无面的人。应该快知道了吧。
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