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不希望梁景阳有出息。
她心中便是坚信梁景山能够中状元、梁玉心能够嫁高门,依旧是希望,梁景阳能够像以前那般纨绔败家。
近几日,永安侯一直不到她屋里头来,苏姨娘想着给永安侯吹一吹枕边风,也是没有机会。
之后,苏姨娘又同梁玉心说,让她这阵子多看看那些高门第的公子,多与那些公子接触接触,日后好许一个合适的人家。
梁玉心这段时间,经常会出门去。京城里边未婚配的男子,她知晓有几个,心里边也已经有中意的人。
听着苏姨娘这般说,梁玉心微微高抬着下巴,骄傲的道:“我的婚事,娘不必操心。我这般貌美,就是庶出,京城里边的那些公子,也瞧得上我。倒是那个梁玉琪,刁蛮又任性,指定是没有几个人喜欢的,最该着急的人是她才是。”
梁玉琪已经到婚配的年龄,这个时候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估摸着性子太刁蛮的原因了。
说完了这婚姻大事,苏姨娘又说起梁景阳的事情。
如今这梁景阳啊,突然间这么一转变,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梁玉心坐在苏姨娘的身边,慢慢的喝着茶水,颇有名门贵女的风范。
喝完了茶水,她小心又轻柔的将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低声笑着道:“娘又何必操心这么多?梁景阳会不出门,估摸着是身上没有银子的缘故,我敢保证,过阵子他该去万春楼的还是去万春楼,该鬼混的还是鬼混。”
话是这么说,但是苏宁悠的存在,依旧是让苏姨娘心里不安。
这个刚刚嫁进来没几日的女人,管着梁府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
苏姨娘想着,她得给苏宁悠找些事情才是。
只有苏宁悠犯了错,永安侯才不会让她管家。
心里边这么打算,苏姨娘得好好想想,如何给苏宁悠找些事情。
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苏宁悠管着,偌大的宅院里边,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得数不清。
厨房里边的婆子吵架,庭院里边打扫的粗使丫鬟与家丁眉目传情被人撞破,或者是出去采买的人私自吞了一二文钱被人举报,这些事情双方不服,闹大了之后苏宁悠要出面处理。
有些是铺子里边事情,有些是庄园里边的事情。
苏宁悠每日过得都相当的紧绷。
好在,永安侯夫人出面镇压了不少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苏宁悠才不至于那么累。
对账本是苏宁悠每日都要做的事情,梁景阳见苏宁悠这般劳累,每日都要看账本,倒是比往日消停许多。
这日,苏宁悠从外边回来之后,脸色有些憔悴,回屋之后,正准备洗脸,梁景阳从外边进来。
看到苏宁悠脸上的憔悴神色,他开口:“苏宁悠,你说你一天到晚的出去做什么?早上出去,傍晚回来,晚上又要看账本。你白天看不行?”
苏宁悠洗完了脸,又漱口一番,才回答:“你懂什么?”
这便是不愿意同梁景阳说。
梁景阳这阵子每日背上三本书,日日能从苏宁悠手上拿到十两银子。
估摸着是手头上宽裕一些的缘故,面对苏宁悠底气足了许多。
苏宁悠神情不屑,梁景阳越看越不喜欢。
当下便是道:“你要是给本少爷一百两银子,本少爷帮你看这些账本,并且保证没有一处差错。”
“小小的账本,对于本少爷来说,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换作是我,不用两个时辰便全部看完了。”
说罢,神情相当的骄傲,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苏宁悠见他这般嚣张,便知晓这个男人缺少教训。
当下,便将屋内那一堆没有看过账本全部搬出来,外加两张银票摆在那些账本上边。
“两个时辰你若是能看得完,这两百的银票拿去!”
一摞跟小山般高的账本,都是从每一个铺子拿回来的。
一个铺子有两本账本,一本记录银票支出,一本记着银票进账。
梁景阳看到那些银票,脸上的骄傲神色瞬间消失。
他吞咽一口唾液,小心翼翼的将嘴上边的一本账本拿起来。
“这么多啊?”
苏宁悠两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来,说:“梁府名下有二十三个铺子,三十处田产,码头盐产业四处。除了这些,还有一其他七七八八的产业。你看完了这些账本,再将银两入库,在保证库房里边的银两都对得上。”
梁景阳的脸色变了又变。
转而看到那两张银票,又有些心动了。
苏宁悠这个女人,手头上的银子实在是多。
两百两银票,眼皮子没眨一下,便掏出来了。
“行,看就看。不就是几本账本?本少爷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
说罢,便是抱着那一堆的账本,去了书房。
外边进来的水心,看到梁景阳这么乖巧,连续啧啧了好几声。
“小姐,姑爷怎么这么听话?”
苏宁悠笑了笑:“他这不是听话,这是穷怕了。”
常年流连花丛的男人,手头上没有了银子,心里边能有多舒服?
这种落差,不是梁景阳这样的纨绔能够承受得住的。
水心又问苏宁悠,给梁景阳银子,不担心他到万春楼去鬼混?
苏宁悠回答说,一个浪子,若是将他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梁景阳还算有一些良心,威逼利诱他一番,日后还能救他一救。
水心茫然的点了点头,分明是不知道苏宁悠有什么打算。
不用看账本,苏宁悠便是闲下来了。
用了晚饭,她又沐浴一番,能到庭院里边走走。
院子里边的下人有不少,看到梁景阳抱着一堆的账本去书房的人更是不少。
不喜欢读书的梁景阳,近几日来,日日在书房里边念书不说,今日还看起了账本。这般用心,是打算为日后接管梁家做准备?
一些嘴巴较多的人,出了院子便将这个事情传了出去。
这一次,府上的人更是吃惊了。
梁府的嫡长子梁景阳,是京城里边有名的纨绔,十七年来,不是等吃等喝,便是流连花丛,对接管家业之事,是万分排斥。
如今突然间看起账本,比他突然间在书房里边读书还要让人吃惊。
吃惊过后,众人仔细回想一番,便将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苏宁悠的身上。
苏宁悠嫁过来之后,梁景阳才有这么大的变化,这里头指定是与苏宁悠脱不了干系的。
那么,苏宁悠是如何让梁景阳这般乖巧,就没有人知道了。
书房内。
梁景阳在烛火下方,对着那些账本翻了又翻。
上边的内容,他大抵能看懂。
就是上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数目,他看着头疼得不行。
看了一半的账本,他终于是烦躁的将手上的账本合起来。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屋里边的苏宁悠已经躺到床上。
梁景阳抓了抓他那一头浓密的长发,终于还是走出书房,到苏宁悠睡觉的那个屋子里边去。
苏宁悠还没有睡着,梁景阳打开房门她便听到声音了。
这个男人,从来不是个会体贴人的,见苏宁悠躺在床榻上,他也不怕打扰到苏宁悠,便直接走过去,要轻拍苏宁悠的脸颊。
苏宁悠在梁景阳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睁开了眼睛:“你干嘛?”
突然间开口,吓得梁景阳狠狠的打一个激灵。
他惊魂未定的道:“苏宁悠,你没睡着啊?”
苏宁悠躺在床榻上看着梁景阳,说:“关你什么事?”
听着语气,也是不太好。
梁景阳估摸着是有些心虚,眼神闪烁着转移到一边,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个账本,能不能只看一半?里边的东西太多了,还得一个个的算出来,实在太麻烦了。”
苏宁悠扫了梁景阳一眼,说:“不行。”
瞧着这个模样,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梁景阳哪里知晓这账本这么复杂,之前骄傲的同苏宁悠夸下海口,现在办不到,多少是没有面子的。
“要不是为了那两百两银子,本少爷会看那些破东西?”
这话说的也是气得不行了。
苏宁悠不怕他,当下自床榻上坐起来,两手放在膝盖上边,说:“你可以不要那些银子。反正我会看那些账本。”
梁景阳一时语塞。
这两百两银子,实在太难要了。
往日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人,自小想要什么都能直接拿到。
如今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梁景阳才知晓到其中的难处。
“苏宁悠,你别这么不近人情。”
梁景阳生气了。
苏宁悠却是突然间笑了。
她从床榻上站起来,微抬着下巴看梁景阳:“我不近人情?你当那两百两银子是小数目?多少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时间,都赚不到十两银子。你看些账本便拿到两百两银子,你还说我不近人情?”
梁景阳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哪里知晓底层老百姓的疾苦?
当下,只当苏宁悠在忽悠他。
“你当本公子傻?谁家一年到头只赚十两银子?本公子一天都能赚到十两银子!”
说罢,看苏宁悠的眼神,好似在看傻子。
苏宁悠两手抱着胸,笑眯眯的说:“行,你要是连续十日,不需要旁人的帮衬下,每日都能赚到十两银子,我便去跟爹娘说,让他们日后拿银子给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