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子的梁景阳,就好似没有利爪的老虎,就是做出再凶恶的模样,苏宁悠也不怕他。
梁景阳脸上的凶狠神色,一下子便没了。
问爹娘若是有用,他何必来问苏宁悠?
“府上的银子都是你管着,你手上有银子,直接拿给我便好了。”
这话说的,便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整日无所事事的人,长这么大也没赚过一文钱,名下哪里会有自己的私人产业?
苏宁悠见梁景阳这般,心情十分好的走到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听娘说,你读书不用功?想要银子也行,每日背完三本书,我便给你三两银子,如何?”
去永安侯夫人那里请安的几个早上,苏宁悠自永安侯夫人口中知晓,梁景阳自小便不喜欢念书。
小时候去学堂念书,先生布置的功课,他不是抄别人的,便是让别人帮他写。
如今十七岁了,同他这般年纪的男子,有上进心一些的,早已经准备着考取功名一事。
他倒是好,与几个狐朋狗友,日日去万春楼,这功课自然就落下了。
永安侯又忙,对梁景阳管不到位,永安侯夫人的话,梁景阳又不听。
这一日拖着一日,便拖到了今日。
都十七岁了,梁景阳若是再不争气些,别说是考取功名了。日后怕是连这梁府的家业,都接管不了。
苏宁悠听出永安侯夫人心里边的无奈与着急,自然是想帮一帮。
今日有这个机会,她就想着利用上。
梁景阳一脸不屑:“不可能!一日让我背三本书,你是我爹还是我娘?管教到我头上来了?”
苏宁悠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不妨事,反正我手上的银子,留上几年都不会生霉。你爱背不背。”
说罢,便站起来,走出去让水心上饭菜。
忙了一天了,苏宁悠每日都要准时吃饭的。
天快要黑了,苏宁悠哪里愿意为了一个梁景阳,让自己饿着肚子?
梁景阳坐在那里生气,却是不敢发泄。
苏宁悠软硬不吃,跟她吼跟她骂,都没用。
吃了晚饭,苏宁悠又看一会儿府上的账本,等到时辰到了,也就熄灯睡觉了。
今晚,她睡床,梁景阳睡地板。
苏宁悠说话算话,梁景阳不按照她的要求来办事,她便不给梁景阳银子。
梁景阳手头上没有银子,便不好出门。
李青云来找梁景阳几次,梁景阳也不好说自己没有银子,随意的找个借口推脱了去。
如此,连续过去好几日,苏宁悠都将银子管得死死的。
甚至,她还跟永安侯夫人交代一声,让她别心软。
苏宁悠懂事,又将梁府里边的大小事情管得井井有条,永安侯夫人相信苏宁悠,更是乐见其成了。
苏姨娘的大儿子梁景山,好几日都没见梁景阳外出,心中疑惑得紧,便将这个事情告诉给苏姨娘。
一个常年流连花丛的浪子,突然间连着好几日都呆在家中,苏姨娘便着急了。
“那个梁景阳,莫不是要改邪归正不成?他若是改邪归正了,这日后这梁府还能落到你手上?”
苏姨娘急得揪着自己得手帕,在屋里边转来转去。
梁景山一脸沉稳的道:“听说是爹收缴了大哥身上所有的银子,近几日又是大嫂在管家,大哥没有银子出府去,只能老实呆在家中。”
苏姨娘停了下来,看梁景山一眼:“他不是你大哥。喊那个纨绔做哥,会掉了你的身份。那个女人也不是你大嫂,你没有这样的大嫂。”
梁景山低着脑袋不说话。
苏姨娘又嘀咕起来,说这个事情不能任由着梁景阳胡来。
“必须让他继续出去。他若是学好了,日后有出息了,日后这家业,便没有咱们的份了。”
梁景山抬头,说道:“娘想如何做?梁景阳身上若是没有银子,便去不得万春楼。去万春楼里边吃一杯酒,起码得十多两银子。”
“娘想给银子给梁景阳去万春楼?”
梁景开口,苏姨娘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她给银子给梁景山去万春楼?
怎么可能?
梁景阳去一趟万春楼,请一些猪朋狗友吃酒喝茶,再与里边的花魁厮混,一次怎的也的几百两银子。
苏姨娘平日里是挺受永安侯宠爱,但是,那也只是单单的受宠,银子依旧是由永安侯夫人管着的。
她手头上的银子,不过是每个月发的份例存下来,以及偶尔永安侯心情好赏她的一些金银珠宝。
手头上的银子有是有一些,也是不够梁景阳那样挥霍。
“我没有银子,别打这个主意。”
苏姨娘到底也是个缺银子的。
让她拿自己的首饰去典当给梁景阳风流快活,她哪里肯?
苏姨娘没有银子给梁景阳挥霍,梁景山自然也没有。
到底是吃住都靠着梁府,自己又没有私有的铺子以及产业,哪里有余钱挥霍的?
但是,一想到梁景阳日后不再败家,苏姨娘又不甘心。
“这样,咱们先给他几十两银子,等日后你爹消气了,又给他银子了,咱们也损失不了多少银子不是?”
梁景山自然是听苏姨娘的话。
当下便点头说好。
苏姨娘心疼至极的掏了三十两银子给梁景山,让他拿去给梁景阳挥霍。
梁景山拿了银子,便去找梁景阳。
这会儿,梁景阳正为银子的事情犯愁。
昔日的好友,多次来找他出去吃喝玩乐,他因身上没有银子,根本就不敢出去。
与他玩乐的那些朋友,都是嫡子。又是府上最受宠的孩子,哪一次出去,花钱不是十分的大方?他若是掏不出银子,岂不是被他们笑话?
梁景山过来,见到梁景阳便将那三十两银子递给梁景阳:“这是我娘给你的。你是梁府的嫡长子,出去带表的是我们梁府的面子里子。身为嫡长子,身上哪里能没有银子?这些银子你拿去用,日后多记着我娘的好。”
到底是梁府最优秀的孩子,同梁景阳说话时,梁景山便是庶子,也是不卑不亢的。
梁景阳扫一眼梁景山手上的那三十两银子,冷哼一声,说道:“区区三十两银子,还想我念着你娘的好?你当本少爷的人情债这么好赚的?”
“你知道去万春楼一趟,就是单单的喝酒,需要花多少银子吗?就这三十两银子,还不够一壶酒钱。”
说罢,便是站起来,嘲讽的看着梁景山,然后背着双手,万分骄傲的走了。
梁景山拿着拿三十两银子,手指慢慢的捏紧成拳头。
这便是庶子与嫡子的区别。
三十两银子对于梁景山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到了梁景阳那里,却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他看着梁景阳离去的方向,咬着牙,满脸阴郁。
梁景山不是好人,梁景阳自小便是知晓。
小时候在同一个学堂里边,梁景山偷了别人的东西后,便悄悄的塞到梁景阳的箱子里边,然后跑去告诉别人,说梁景阳偷了东西。
身为梁府嫡长子的梁景阳,从小到大的用度都是最好的。梁景山认为最珍贵的那些小玩意儿,到了梁景阳这里,不过是他瞧不上的东西。
第一次受了这样的诬陷,梁景阳不知谁动的手脚,只能忍受着这样的委屈。
类似的事情,连续发生多次,梁景阳自然是发现在背后动手脚的人是梁景山。
他学习好,功课又做得好,在课堂上边又是最听话的学生,先生喜欢他,自然是偏袒他。
梁景阳便是指梁景山说他偷盗了东西,旁人也不会相信。
如今大了,梁景阳又怎么会喜欢那梁景山那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不过三十两银子,如何又能收买他?
梁景阳终究是有些憋屈的。
回到屋子里头,见苏宁悠在里边看书,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那个……能不能涨点价?”
一日背完三本书,才给三两银子,实在太少了。
苏宁悠抬起头看梁景阳,神情似笑非笑:“怎的?想谈条件?”
好几日过去了,苏宁悠以为梁景阳有多大的能耐呢,这就开始妥协了?
梁景阳人穷志短,也不敢跟苏宁悠叫嚣。
“苏宁悠,其实咱们没有多大的仇恨。你这样对我,又是何必呢?我梁景阳虽然纨绔了些,却是从来不欺负女人的。你看啊,你嫁过来的这段时日,我被我爹打了骂了,还收缴了所有的银子,我也没有对你动粗是不是?”
苏宁悠点点头。
梁景阳这话倒是不假。
身为嫡长子,梁景阳受了这么多委屈,除了对她大吼大叫一些,倒是真没有对她动手的迹象。
就苏宁悠这个小身板,梁景阳若是真的动手,苏宁悠指定是打不过的。
人嘛,不能逼得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
当下,苏宁悠道:“行,你每日背下三本书,我给你十两银子。”
梁景阳还是不太满意,转而一想,又觉得十两银子也行,总比梁景山拿那三十两银子来羞辱他好一些。
“行,那就十两银子。”
梁景阳终于是笑了。
苏宁悠见他笑得这般开心,无奈的摇摇头。
当下,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三本书拿给梁景阳。
这三本书,是跟考科举有关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