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德国人生产的锅可以用100年

两年前,从发小洋机枪那里,我第一次听到“工匠精神”这个单词,今天参观中,我又听到海子妹夫提起,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和重视。

汇报给明先生后,天宇组织了包括总部正、副总经理、海子总工、“海子实验室”以及各事业部和子公司、生产厂各级领导、生产部、技术部负责人及骨干参加的“工匠精神”研讨会。

地点在东海江东香格里拉大酒店,时间是星期六上午。

由于天宇高科业务发展太快,我们高层开会或者全公司经理以上人员的培训,只能改到星期六或星期天,公司还特意规定时间最多半天。

就算股份多的高层,也需要劳逸结合,有足够的的时间放松自己一周来的紧张和辛劳。

担任主讲的是海子、汉娜、铁心侠和关孟飞。

哥们把清岗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刘大海、阳世诚和刘永亮也通知了。

上午九点,会议开始。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们应刘总工要求,特地举行这个工匠精神研讨会,时间为3个小时。两小时讲课后,是一个小时的探讨和消化时间,希望大家认真听课,踊跃发言,为我们天宇高科的发展献计献策,让我们的公司走向新的辉煌!”明先生高屋建瓴。

掌声过后,我作为主持人发言:“外国优秀理论必须和我们C国实践相结合,才能青出于蓝!在很多人心里,“德国制造”就是高品质的代名词。

但是,德国制造究竟是怎么实现的高品质,普通人不知道,业界关注得也不够。这么多年来,我们C国企业一直是忙着学美国、学日本,真正学德国的企业很少,这是有问题的。

C国制造想要实现持续的产业升级,往产业链的最高层攀爬,德国制造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我们必须把它研究透了。

事实上,西方发达国家都在学习德国制造。因为在全球化大背景下,除德国外的主要西方国家,都不约而同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制造业空心化,或者叫“去工业化”。最典型的就是美国。

二战结束后的二三十年中,“美国制造”曾经横扫天下,但是后来,制造业被逐渐转移到成本更低的国家,美国的工业渐渐凋敝,成为如今著名的“锈带”。

“锈带”的工人阶层从富有的中产阶级跌落到社会底层,生活看不到希望,陷入失业、酗酒、吸毒的泥潭,引发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在欧洲,情况也差不多。在这一波全球化过程中,德国制造不但没有受到低成本国家的冲击,反而抓住机会进一步增强了实力。比如在21世纪的头十年,德国对C国的出口就猛增了700%。

那么,德国制造究竟是怎么保持自己竞争优势的?高工资、高福利的德国工人,怎么就不怕被亚洲同行抢走饭碗呢?我们C国智造的短板究竟在哪里呢?

今天,科学家、总工、车间主任和工程部经理,他们将站在不同角度为我们解答,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海子尊敬地说女士优先,于是,汉娜阐幽明微:“要说德国,这个话题很大,要不,我们先从离你最近的小事谈起。谁的家里能不吃饭?谁的家里没有吃饭的锅?

可德国人生产的锅可以用100年!这就是德国制造的奇迹。德国的锅具,盖上去个个严丝合缝,说三分钟开锅就三分钟,能为你省下不少煤气费,电费。

还有,宝宝食品不加添加剂,一切奶粉被列为药品监管。所有巧克力都被规定要使用天然可可脂作为原料加工生产;所有保健护肤品牌都必须要有自己的实验室和植物种植园,以保证取材于天然有机品。

日化要环保,大多数采用了生物降解技能,也就是靠微生物分化其间的化学成分,来将化学对人体的损伤减少到最小程度。

一直以来,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模式”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样板,然而德国却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这就是“莱茵模式”。

事实证明,在全球化浪潮下,“莱茵模式”比“盎格鲁-撒克逊模式”更能应对去工业化的挑战。

德国99.6%的企业都是中小企业,员工不超过500人,年销售额不超过5000万欧元。可以说,德国经济主体是中小企业,而非跨国大公司。德国企业规模小,“小而美”,年龄大,家族经营,位置偏远。

“隐形冠军”这个词,是由德国管理学家赫尔曼·西蒙在1986年首次提出的。

它是指这样一拨企业:销售额不超过50亿欧元,在某个细分市场上品牌位于世界前三名,或者是所在洲的领先生产商,所以是“冠军”;同时,这些企业又非常低调,公众基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所以是“隐形”的。

西蒙在全球找到了2734家这样的“隐形冠军”企业,其中德国占了将近一半,有1307家,并且大部分是制造业;而美国几乎是德国的零头,只有366家。

这些德国的隐形冠军有多牛呢?首先,它们在某个细分市场占据了垄断性的市场份额。随便举两个例子:有一家胶水公司,专门生产把芯片粘在智能卡片上的胶水,它占了全球75%的份额;还有一家专门生产鱼类加工设备的企业,占据了全球80%的份额。

这些隐形冠军根本不靠价格战来抢市场,而是坚持走高质高价路线。比如,同等重量的机床,德国制造的价格是C国制造的20倍,一家卖菜刀的公司转让价竟然是30亿欧元,确实了不得。

这些隐形冠军的经营策略也很有意思。

它们很少申请专利,宁愿把自己的技术作为商业机密来严格保守。而且,它们只和关键客户紧密联系,极少在媒体和公众面前曝光。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竞争对手的注意,可以闷声发大财。

对制造企业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资产?是成熟的、训练有素的产业工人。日本和德国早就洞察了这个秘密,所以,它们的制造企业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了终身雇佣制。

德国制造企业也是高度依赖产业工人,但却是一个个身怀绝技的“工匠”。那么,这种高技能工人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呢?这就要说到德国特有的教育双轨制,也就是学徒教育和高校教育并存。

目前C国高校毛入学率为48%,也就是说,C国年轻人里有将近一半上了大学。但是,由于片面追求高学历,很多年轻人在大学里只学到了一知半解的知识、样子和傲慢,技能与创造性思维一无所有。

因此,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无法从事与自己的本事相适应的工作,还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于是,“漂流族”越来越多。

而德国年轻人中,只有不到30%选择念大学。其余2/3的德国年轻人,从初中毕业后就开始接受学徒制教育,走高技术工人的道路。甚至有不少德国企业的CEO都没上过大学,他们都是通过学徒制教育,从一线工人一步步提拔起来的。

具体来说,这些学徒每周在工厂实习3~4天,再花1~2天在职业学校学习与工作相关的理论知识。学徒培训一般持续两年半到三年半,费用由企业和政府共同分担。

学徒毕业后,一般直接进入实习的工厂工作,就业率高达95%。很多德国工人在一家企业里一待就是50年,15岁当学徒进去,一直干到65岁退休。

面对亚洲制造的有力竞争时,德国企业的选择不是通过转移生产线来降低成本,而是用更高的生产效率和更高的产品质量,来覆盖工人的高成本。

反观美国产业工人,他们从普通中学毕业后,并没有机会像德国工人那样接受高质量的职业培训。美国工人的工作技能和亚洲同行差不多,成本却要高出好几倍,当然就很难保住饭碗。

“莱茵模式”和“盎格鲁-撒克逊模式”的一个显著不同,就是它们对制造业的重要性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当计算机浪潮席卷美国时,他们认为,工业时代就要一去不复返,即将进入知识经济和创新经济时代。但是,失业的工人,金融、医疗等高端服务业他们进不去,只能转向低端服务,像收银员、服务员等。

这些岗位的收入根本无法和产业工人相比,甚至很多岗位只是零工模式,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缩水。这就是造成今天美国社会矛盾的深层原因。

与美国不同,德国向来是高度重视制造业,坚持走制造强国之路。德国人认为,制造行业的工艺和技术,同样是知识,而且是典型的实践性知识。制造企业本身就是一所最好的“创新大学”。

德国政府通过大手笔投入众多大大小小的研究机构,它们就像是德国企业的“研发外挂”,在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领域推进创新,然后把研发成果转让给企业来应用。

这就补齐了德国中小制造企业的研发短板,从而极大地增强了德国制造的竞争实力。

“莱茵模式”和“盎格鲁-撒克逊模式”的差异,还体现在企业治理结构上。

美国公司股东利益至上,美国的CEO只对股东负责,他的薪酬和公司股价密切相关。这也就导致美国CEO特别看重公司的短期利润率,而不舍得在长期项目上投入。

比如,与其费时费力地培训本国产业工人,帮助他们逐渐提升劳动技能,不如直接把生产线搬到低成本地区,能马上提升利润率。

而德国企业以家族企业为主,大部分都拒绝上市。这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对企业的控制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企业的经营不受资本市场干扰,才可以着眼于长期战略。

莱茵模式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企业以间接融资为主。年利率不超过10%,更利于企业的稳定经营。

德国银行和企业之间联系非常紧密,银行还会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员工也会参与企业决策,这就是莱茵模式下的“劳资共治原则”。

劳资共治原则意味着,企业不再是完全属于股东,而在一定程度上由股东和企业员工共同所有,双方共同行使权利。

德国企业在全球化过程中,把技术含量不高的生产线转移走,而把技术含量最高的核心零部件生产留在国内。同时,在转移生产线的过程中,要保证本土员工利益不受损,还要让员工分享到企业红利。

莱茵模式又被称为“社会市场经济”,它与纯粹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不同的是,在进行自由竞争的同时,更注重经济发展的长期性和持久性,还强调了企业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

无论德国还是日本,他们的制造业之所以能占领绝大多数市场,就是因为他们用心。在一个聪明人满街乱窜的年代,稀缺的恰恰不是聪明,而是一心一意。

工人傻傻地信、傻傻地干、傻傻地赚它五百万。任何弄虚作假和自作聪明,到最后都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