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大于努力，所以当努力没有成果时，就要学会换个方向。
本来想写人生的滑铁卢，可是第一，咱自问不如拿破仑；其次，好像也没有那么惨烈哦！好吧，就泥石流了。我在路远集团的工作进入了倒计时。
“卖糕的！你们怎么能如此敷衍呢？”秦兰念了一篇出纳的每日工作总结：“今天，现金收付189037.45元，银行存款收付214769.88元，帮收银员收款105428.73元，记现金和银行存款日记账。
明天工作计划：现金收付、银行收付、帮收银员收钱，拿银行对账单，记现金和银行存款日记账。”
“我确实只做了这些工作呀！”出纳红着脸说。
“住口！你看看人家藏主管写的：我早上一睁眼，就想到要对总裁负责，女为悦己者容，不仅仅限于财务管理。
合理的税收筹划……3000字；节约成本和费用方面……1000字；帮助其他部门提高思想觉悟……1000字；协助吴总管好宏观……500字。明天的工作计划……10000字。”
秦兰强烈表扬。
“那我也会，照着企业会计准则和会计教科书多抄几段就好了！”林苗泱泱不服。
“这个，那个，我只是说别人态度端正嘛！”秦兰有些无趣，藏辉也低下了头。
“算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刘经理我问你，你给总裁说工作服可以抵扣增值税，茶叶可以作为办公费，对吗？”秦兰语气突然变得很柔和。
“对呀！刘经理也教过我。现在我自己都觉得是税务专家了！”藏辉趾高气扬。
“呵呵，有这么回事。”我懒洋洋地，并没告诉她什么是“度”？
“太好了！谢谢你，刘经理。”秦兰神采奕奕，“藏主管，我们到隔壁会议室研究大事吧！”
一天以后，采购经理、办公室主任、工程部经理和食堂厨师都跑到吴总那里告状。
“这工作是干不下去了！秦兰和藏辉全面接管材料采购、办公用品购买和食堂采买。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办公室主任愁眉苦脸。
“叫刘经理来一下吧，听听他的意见。”吴总窘境中总会想起我。
“我也没办法，藏辉同志拿着尚方宝剑哪！”进了总经办，我两手一摊。
“每天晚上九点下班，还要我们食堂人员留下来盘点大米、面粉、调和油和其他剩余物资，11点才能回家，累也累死了！”胖胖的厨师怨气冲天。
“唉，谁说不是呢！我们也得天天加班盘点，我就搞不明白了，以前刘经理一个季度盘点一次，公司也没少根头发丝嘛！”采购经理牢骚满腹。
“工人们怨声载道，以前中午一顿伙食比现在两顿伙食吃得都好，吃得都多，现在清汤寡水的，大家吃了半个小时就饿了。哪有力气干活啊！”关孟飞心情沉重。
“哦，她们要加强成本控制嘛！还好，我们财务部出了个杰出代表藏辉，所以9点以后的加班都她承包了。人家秦兰这个海龟，也需要把坚国先进理论和C国实践相结合嘛！歪国和尚好念经。”我大力表扬。
“那倒是！小藏自从当了主管，焕然一新！不过刘经理，我可要批评你了。昨天晚上，小藏给我汇报思想工作。11点了，秦经理在网上采购的办公用品，通知小藏去公司取快递。小藏命令出纳去，出纳居然说你同意不去，有这回事吗？”吴总怫然不悦。
“下班后该不该回工作消息？我认为不该。老板不应该pua打工人，满足你变态的幻想。没有什么大事情，要有大事情我也下不了班。”关经理打圆场。
“在吗？早就不在了。我就这么回答下班后的消息！回消息可能要把其他员工卷入内卷，下班后发消息不付钱都是耍流氓。我坚信自己可以拥有下班后不被打扰的权利，可以拥有下班自由！”花经理还没从宁晓斐猝死的悲痛中走出来，她火爆爆地说。
“唉！有这回事儿。亲爱的吴总，人家小丫头住在离这里1个多小时的佳定区，早上8点又得上班，你还让人家活吗？还有，公交、地铁都停了，来回打车费二百多块秦兰又不让报销。人家工资才4000块啊。”我平静地回应。
“也是啊！秦兰这个小娘皮，搞什么搞嘛！既然要管采购，你倒是负责到底啊！”吴总很无奈。
“最蠢萌的是：大部分网上购买的物资，不提供增值税专用发票。表面上企业节约了2%-3%，实际亏损了增值税及附加16.27%+企业所得税24.25%-3%=37.52%。”我感觉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算了！大家看我面子，支持一下小藏主管的工作。年轻人也不容易，想对公司负责，想出人头地嘛！而且她光明磊落，说自己很直的，有一说一，当面提意见！”吴总一如既往地和稀泥。
“每次听到“我说话就是这么直，你担待着点儿。”我就想直接一个耳光，然后说：我打人就是这么疼，你忍着点儿。”关孟飞牙根痒痒。
从总经办出来，关经理把我拉到走廊另一侧。
“刘经理哎，你最近吃火药了吗？老说别人坏话！”他吹胡子瞪眼。
“没有啊！我每天忙得上厕所都没工夫。除了计算工资奖金、财务管理，还有就是给银行写可行性分析，提供数千页的信贷资料。何况你知道的，我从不在背后议论人，有事都是当面提。”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也是嘛！但是你们那个藏主管，到处说你私下评论：说人家花经理只是个花瓶，嘛也不会；说办公室主任写个文件狗屁不通；对了，说我五大三粗，迟早淘汰！”关孟飞粗声大气。
“难怪最近大家看我眼神都不对了，总是避开我，连吴总都躲着我。我什么时候给她说过这些啊，还私下。人若反常必有刀啊！”我恍然大悟。
“对了，我给你说个最机密的事情，你可要保密，也不要去对质哦。”关经理盯着我，等我点头后才讲：“有一天晚上吴总请客，喝多了就大骂你。说你不够意思，总部调你去当经理你不干，非要篡夺他总经理职位。其实子公司总经理和总部财务经理也就一个级别呀。”
“谁在他那里嚼舌头？我怎么可能那么想！在民航区，我可是房开公司的财务总监！不是出于报恩，我也不来这个公司了。算了，走好自己的路，迈好自己的步，少理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废物。人最大的修养是知人不评人，不懂就少说话，议论最掉价。”
“就是嘛！不过他没说是谁说的。好了，我赶紧替你去劝劝那几个经理，为你正名！你去解释，人家还不一定相信呢，谁叫你对藏辉那么好？”
“我对她好吗？”
“嘿嘿，全公司都说她是你心腹，提拔也是你和吴总拍桌子打板凳硬争取来的，可是大家都觉得她一文不值。”
“其实臧辉当出纳时，人还是不错的。也很正直和善良。”
“有些人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纠结拧巴！太拿自己当根葱的人，往往特别善于装蒜。”
“呵呵呵。”
“锅最多的地方，不是炼钢厂而是职场。小心点吧，这个公司突然乌烟瘴气了！”
关经理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依然代人受过，未说出内幕。
星期三下午。
“刘经理，请你签字吧！”藏辉走进来洋洋自得。
“签什么字？”
“就是税收筹划啊，包括采购配件加价销售，还有劳动保护费以及茶叶等办公用品的付款。付完款，供应商会从我的银行卡返回扣除税款和好处费的全部余款，我再直接转给总裁。秦经理说我这次又立大功了！呵呵呵。”
“哦，我看看吧。”我接过一大摞审批单，仔细看了起来。
“烦躁的时候不要说话，不要马上做决定，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心里默念。
走出去吹吹风，又思考了一会儿，我猛然觉察了，这是典型的“偷税”啊！
回到办公室，我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签这个字！”
“那怎么行？你是经理呀！为什么不对公司负责？不对敬爱的总裁和伯乐秦经理负责？！”藏辉看见秦兰进来了，抬高了分贝。
“你还知道我是经理啊？你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丢尽我注册会计师的老脸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想干嘛干嘛！后果自负！还有，在讲我坏话时能不能别添油加醋的，你当这是炒菜吗？”我忍不了了。
“刘大军，我忍你很久了！你脑子有病吧？别给脸不要脸！你不签字我来签！”秦兰圆睁双眼，拍着桌子。
“当别人骂你脑子有病的时候别难过，他在夸你有脑子，你应该开心才对。不要轻易评论我的好与坏，我没吃过你家一口饭。”我冷眼相对。
“秦经理，我最最崇拜的领导！还是我来签吧。现在知道了吧？只有我才是一门心思对总裁、对公司负责！”藏辉一脸谄媚。
“为什么不让我签字？”秦兰也想在总裁那里表现和立功。
“这是保护你啊！万一偷税事发，你还可以救我呢。”藏辉推心置腹地耳语。
“小藏，你真是我的好姐们儿！”秦兰颇为动容。
“刘经理，吴总让你过去一下。”一刻钟后，藏辉叫我去总经办。
“刘经理，我就搞不明白了！公司待你不薄啊，你住院期间公司发70%的工资给你。你不支持藏辉工作也就罢了，连审批签字都不愿意了吗？”吴总冷淡地说。
“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譬如狐狸；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譬如牛；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譬如人。呵呵，如果你听我一句劝，你也别签字。”我弦外有音。
“什么意思？”吴总不懂财务和税法。
我关上门，悄悄提醒：“很简单！秦兰狗胆包天，那么明目张胆地偷逃巨额增值税款，这可是国家税款哪！我朋友严科长前两天说，最近刚抓了个偷税1000万元的家伙。
而秦兰所谓的筹划，整个集团偷税1.5亿元，还不包括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3个亿。你觉得到年底执行完毕，她会是什么后果呢？”
终归合作愉快，他还多次有恩于我。
“可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秦兰，她毕竟是付总裁的表妹啊。”
“别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反正那些好意思为难你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最后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自己累死，要么让别人整死。”
“天哪！那小藏岂不是也危险了？其实她这个人不坏，刀子嘴豆腐心。”吴总倒吸了一口凉气。
“职场里要学会保持敬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不了这个月结束，哥们立马卷铺盖走人。你看着办吧。”我有些同情他，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藏辉这个阴险小人搅到一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也不签！我找你当挡箭牌可以吗？老哥子，你得再帮我一次呀！”吴总软语相求。
“行！谁叫你帮我小孩找到学校，又来医院看望和法庭证明。提醒一句：不要相信什么刀子嘴豆腐心！言为心声，你说什么样的话，就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刀子嘴的，都有一颗刀子心。”
说完，我就走出了总经办。
“刘经理，我对你失望透顶！你真的还不如一个小主管，我看你好日子快到头了！你就是咸鱼一条！”秦兰凶爆爆地怒斥。
“天不藏奸！就算是咸鱼，也要齁死你。”我漠然而应。
“哈哈哈！你想多了。凭我的本事和精心策划，加上我表哥在东海深厚的人脉，以及这么多年每年两节的孝敬，有钱能使那推磨，咱走着瞧！”秦兰有恃无恐。
“举头三尺有神明。”给她普及点成语吧，数典忘祖的人儿。
“不懂！”
听见财务部嘈嘈杂杂，吴总走进来了。
秦兰接着发飙：“对了，吴总啊，你们拓展业务不能花公司的公关费，自己掏钱！还有刘经理，你请银行和税务的应酬费也不得报销！有本事，刷脸卡啊，我就佩服这种不花钱就能办成事的男人！你看人家西方人就不搞送礼和人情这一套，高级文明啊，仰视呀！”
“我无所谓。不过，鉴于刘经理不签字，不符合公司制度流程，我也不能签字！”吴总一推三二五。
“哼！我真是眼瞎了，把自己最珍贵的都给了某些人，其实他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枉为男人啦！”藏辉面目扭曲。
“好啊！我终于看明白了，不过吴总，与你无关。总裁很念同乡情谊，还经常夸你能干。某些人等着下课吧！”秦兰怒不可遏地走了。
“呵呵，刘经理，叫一声经理是尊重你，我看你就是个软蛋！绣花枕头一个！还不如我的财务天赋高呢。”藏辉讽刺挖苦。
“我只想骂人，但不想骂你。不要随便糟蹋别人的真心，风水轮流转，你见苍天饶过谁？”我清冷地说。
“藏辉你闭嘴！软不软蛋你没资格评价！刘经理的媳妇不要太美！哎，有句俗话，满壶全不浪，半壶响叮当，与你共勉！”林苗帮腔。
“你这是嫉妒！天妒英才！”藏辉自我感觉良好。
“你呀，你呀。还没当上经理呢，就这么骄傲了。还记得五一节你开错发票那次，差点被总部开除，是谁帮的你吗？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别忘了帮助你的恩人，别伤害指引你的贵人，否则，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少，你的人生会越过越难”吴总善意地提醒。
“哼！那是因为刘大军怕受我连累，他自己的官职不保！”臧辉叫嚣。
“人家刘经理才来，就算要开除，也是我这个主办会计，他何错之有？你不要倒打一耙了，好吗？”林苗感觉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那一类人——奇葩。
“哈哈，反正我只认总裁和你吴总，对了，还有秦大经理。”臧辉沾沾自喜。
“咬卵犟一个！永远不要瞧不起任何人，你今天瞧不起的人，可能就是明天你惹不起的神！”
吴总垂头丧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