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局长,严科长他们也是认真执法。只不过,现在你们税务局的单行文件太多,每隔一段时间,又说前面的某些文件作废了,我看谁也不可能全记住吧?!”我非常诚恳地说。
“是啊,是啊!这文件确实太多了,加上那些答复函,我看说文山一点也不为过。”厉局长点点头。
“钱总,”我又对老板说:“你给厉局说说情,帮我们财务部每年都申请税务文件单行本,可以吗?免得我们犯错误,给人家税务局添麻烦。”
“小刘啊,你太会说话了!”厉局长笑呵呵地,“什么情不情的?老严哪,我做主了,每期的单行本送一份给小刘。”
“好的呀!”严科长微微动容,“刘经理,以后欢迎你来我们科,我们要经常切磋切磋。”
“一定来拜访!不过科长你客气了,我是来请教的。毕竟你们更专业!”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去远滩的路上,我们同一辆车。严科长非要我给他留下手机号码,没想到后来他竟然在关键时刻帮了我。
那天晚上,远滩“水清木华”餐厅。
席间,听老板自我介绍,才知道他也是天府人。父亲是抗战老兵,后来去了青港。他自己10年前以港商身份回国,开了家合资房产公司。
“啊老板,你和我们刘经理还是老乡呢。”张姗惊奇地点破,我只好苦笑着又和钱总碰了三杯。
期间,张姗对我频频敬酒,说一些公司规矩什么的。还说不成文的规定,总监以上的高层必须是青港人,这让野心勃勃的我顿时沮丧起来。
“托尼总监,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绍,我们刘经理也是注册会计师呢!你们可是一个级别呀,你们喝一杯吧。”张姗又挑起了战火。
这小妮子到底要干嘛?我兴趣盎然地看着她,心有所思。作为秘书,这丫头应该很认真地看过我的档案。我的籍贯、我的学历、我的职称,哎呀!不会连我离婚都知道了吧?
“难怪这么专业!刘老弟,我敬你一个!”还没接招呢,严科长先跳出来了。
苦笑一下,我瞪了张姗一眼,没想到却招来一个妩媚的眼神。我的心猛地荡漾了一下。
“哦?你系哪个国家注册会计师的啦?”托尼立起来,并没有端杯,像个骄傲的小公鸡。
“C国注册会计师!”我冷淡地说。
“我还以为系坚果国或者樱木国的注册会计师呢。原来系C国的!在青港,C国的注册会计师工资很低的,只有我们的1\/3。不过,樱木国的就厉害了,工资系我们的2倍啦!”托尼冷语逼人,还流露出对外国同行的油然敬意。
M爷爷说一些人言必称希腊,托尼就是吧?
“你真是井底之蛙!”事关哥们C国同行的尊严,我也就不客气了,“首先,哪个国家的注册会计师有什么区别呢?从考试的严格度和1%的通过率上看,C国的注册会计师含金量更高!”
我环看一圈,对所有人侃侃而谈:“其次,C国正在高速发展,再过10年,我们国家注册会计师的工资不会比任何国家的同行低!”
厉局长专注地听着,频频点头,严科长则竖起了大拇指。
“最后,我还要说一点,如果你不认真研究你事务所在地的会计准则和税收法规,你就是个老坚果你也白搭!”
“说得好!”厉局带头鼓掌,几个部下赶紧跟上,像拼命似的手都拍红了。
那一刻,我还是很感动的。
我们的同胞,别看平时你不服我,我不尿你地窝里斗,要是有人胆敢欺侮我们,大家会一致对外的!就像GUOGONG两党联手抗战那些年,把血海深仇都抛开了。
“来,我们税务局的一起敬小刘一杯!”厉局长太给面子了,连钱老板都没享受到人家公务员一起敬酒的待遇。
局长端杯,举座皆惊!
“哈哈哈,作为天府老乡。”钱老板恨恨地瞪了一眼托尼,“喝酒就喝酒嘛,搞什么灰(飞)机(天府方言)!我也赞成一个。雄起!大东海!”
开玩笑,钱总何等精明的人,怎么敢站错队?要是他公然支持托尼,得,今晚的钱算是白花了,老子以后还要在人家厉局长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哪,你个不懂事的托尼!
“我也作陪!”张姗特意站起来,挨到我身边,那迷人的香气,我心飞翔。
几个人碰着杯,气冲霄汉地一饮而尽!
“痛快!”厉局长高呼一声:“钱总,感谢你今晚提供这个平台,以后有什么税法咨询尽管来。我表个态,一定为你们纳税人服好务!”
“太感谢了!”钱总喜形于色,舌头打着转,“今夜不醉不还!”
“好,不醉不还!”厉局点点头。
“对头,”老板乡音无改,“那谁,托尼,你代表我敬一下厉局和兄弟们,看你再拖泥带水!”
“哈哈哈!”张姗大笑,让我感到平时很温婉的小女人,也有飒爽的一面。
“呵呵呵!”严科长一边笑,一边端起酒杯,“我敬一下托总监吧。”
等托尼倒上酒,严科长才微言大义:“托尼啊,你作为财务总监可得努力呀!咱C国的税法是全世界最复杂的,你要向刘老弟好好学学哦。”
“对的,小刘不错!”厉局长大马金刀坐着,笑赞:“好酒量,敢担当!”
我知道,税务局的老哥在老板面前猛夸我,是想给我谋一个好前程,可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成为老板的心腹呢?人生,你可以走一步看三步,但是对不切实际的梦幻,无念无想!
因为费脑电波,还得多交阶梯电费。我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晚宴结束,酒后的张珊春风沉醉,上身明黄T恤,下穿天蓝短裙,脸蛋已经红透,娇艳的嘴唇。她谢绝了托尼送她的好意,却摇摇晃晃拉住我,非要我送。
实事求是讲,哥们可不像几年以后某些影视男猪脚,一个个要么粉妆玉琢,要么千娇百媚,楚楚可怜。
哥们只是长了对现在老家警署的发小颜亮从小就羡慕的剑眉而已。顶到天也就是身上多了点男人味,没错,那是混合着汗水和荷尔蒙的味道吧?
上出租车时,张姗在我帮她打开车门,踉踉跄跄扑进去后,转身一把拉住要关门的我,害得我没防备,一下子跌倒在她青春的身体上。
“你起来,太重了!”她娇嗔。
“好的,好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糗大发了!担心被她看轻,哥们大小是个干部,我赶紧长身而起,斜倚在车门边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我仿佛壁虎挤在狭小的靠椅后背与车门之间,那种窘迫和慌乱,她“噗哧”一笑,桃花眼水汪汪的,“没关系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哼!”
“哎,我说哥们,你们去哪里呀?”的哥看不下去了,“回家再打情骂俏好不啦?”
“对不起!我们去?”我手忙脚乱关上后车门,一无所知看着她。
“阿拉去红桥路水岸时光小区伐。”她轻启樱唇,汉字如露珠,一颗一颗滑落在干涸的大地上。
“哎,我发现你东海话学的好地道啊!”
“侬岗不啦(你傻不傻),阿拉本来就是东海拧(人)!”她风情一笑,哥们赶紧转过头来,直视前方的隔离铁栏,“我不知道哇!”
“呵呵呵。今晚你怼托尼真的好带劲呀!”她偏头看我,那神情带着些许崇敬。“没想到,你还很有骨气啦。”
“也没什么,我只是看不起那些外国的月亮都比C国圆的家伙!还有你看着,我们国家很快就会复兴了!”我语气坚定,满眼憧憬。
“我也相信!”她激动地跟随。
“哼!几年以后,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发抖吧!还有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们!”我捏捏拳头。
“今天我发觉要重新认识你了!”她大大方方地直视我,“一个小会计,还这么忧国忧民。”
“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崇高?只不过对自己,对这个国家很有信心罢了。”
“这就不错了,同龄人中你老厉害的!”
张姗一再赞美,让我突然对总是批评我的任海享,有一丝厌烦情绪滋生。要知道这世上谁不喜欢听到欣赏和理解?特别是对方还是你养眼的异性。
“别夸了,再夸哥会骄傲的!”
“呵呵,你还会害羞呀?”她叹了口气,“可是,你有骄傲的资本啦!不像我。”
“你怎么了?”
“算了,以后再告诉你。”
她突然不说话了,车厢里陷入了寂静。
只有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和寂寞的行道树,偶尔有几个人影闪过,才让我确定这不是在家乡。因为大仪(管我们复兴镇的小县城)没有霓虹灯!
“对了,你怎么不让拖泥带水送你回家呢?”过了会儿,我好奇地问。
“哼!他倒想,大色狼一个!”她白了我一眼,眼睛和瞳孔让我想起了很有名的朦胧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她眉毛轻扬,说这托尼老想占她便宜,还说要提拔她,给她加工资。
“没想到他这么龌龊啊!”
男同胞们一定要记住!哥们发现的伟大定律:在美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好感之前,切忌轻举妄动!那会让她觉得你不堪。若即若离或者干脆视而不见,多半是吸引美女的成功法则!
你要这么安慰自己:即使最终不能抱得美人归,至少你在她心中永远是神秘的,永远是高大上的!
“是啊,道貌岸然的。他也不想想,就凭他那海拔,都没我高呢。他还说矮是什么感觉?所有人见我都抬不起头来。”她一脸藐视。
“嘿嘿,我初中同学高尔矮戏说矮的感觉——早晚高峰走在街上就像在走迷宫。问问啊,你多高呢?”
“呵呵呵,猜猜看!”
“168!”我闭着眼睛(不是说瞎话啊)报出了一个数字。遇货加钱、逢人减寿的道理哥们还是懂的,只不过这次的确是真心话。
“呵呵呵,”张姗笑将起来,“你也会讨好人呀!哪有那么高?我163。”
“可我真觉得你挺高的!”我都快赌咒发誓了。
“看把你急的,我穿高跟鞋呢。呵呵呵。”
“哎,托尼说给你涨工资,不好吗?”
“你乱说话!”她怒形于色,“小姐姐不差钱!再说了,你一个大经理都才15000。”
“啊!你连我的工资都知道吗?”我仿佛成了透明人,忍不住嚷嚷:“你,你还知道我什么?”
“一切!不对,是档案上的一切。”
“哈哈哈!”感觉好笑,拍打了一下胸口:“还好你补充了,不然吓死我了。”
“看不出来呀,原来你也挺坏的!”她作势欲打。
“饶了我吧,小姐姐!”我边躲边说:“现在后悔让我送你了吧?如果待会儿下了车,我欺负你怎么办呢?”
“那只能说明本姑娘看错人啦!”她突然头一歪,刻意地盯着我,“可是你敢吗?”
“嘿嘿,不敢。”我偏开了头。
“哼!就知道你是胆小鬼!”她示威地扬了扬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