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宁在宝马里哭,勿在单车上笑

“哼哼!你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胡主编不以为然,“算了,和你这个井底之蛙也谈不了什么高深的东西,文明人终究体现在穿着打扮和气质上!”

“阿拉(我们)无(不)和小抖卵(小混混)白相(聚会)。”一位珠光宝气的年轻美女尖刻地附和。

我有一奈奈羞愤,碍于同学面子,既不能像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拂袖而去,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想想就知道胡主编在讽刺我,而那个刻薄的女人在骂我,只好咬了咬嘴唇。

“刘大军?你就是刘大军吗?总算见到活的你了!”

杨子江身边一个西域长相、清丽脱俗、带点古典美的年轻美女突然站起来,绕过他跑到我身后。在我刚起立的那一刹那,热情地伸出双臂想拥抱我。

“嘿嘿!你好,请问你是?”

我赶紧后退一步,闪电般抓住她的一只手,同时借力打力将她另一只手臂划了下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外人只能看到我两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秀手,像粉丝一样热烈地摇着。

“我系阿依古丽。”女孩脸一红,回眸望向子江。

“大军,美女是维吾尔族同胞。”老同学急忙站起来,举止高雅地引荐:“我朋友,二级演员呢。”

“哦,哦,想起来了!”我貌似恍然大悟:“你是电影明星嘛!”

好歹桌上有个人对你亲热,咱也不能说不认识她吧?那个时候,对明星的追捧还没有几年以后的登峰造极,否则早就保镖开道了。

“我认识你!”

阿依古丽的笑容很可爱,眼睛如弯弯的月牙儿,让人想起了戈壁大漠上,湛蓝的天空下一朵洁白的云。

“嗯?”我和杨同学同时石化。

“啊,不是的,不认识,认识的,报纸,我买的!”阿依古丽急得一跺脚,一摆手,这天山来的雪莲啊!汉语不太好吧?

“哈哈哈,是报纸上见过他吧?”子江爽朗地笑问。

“对的,对的。”穿着鲜艳花裙的美女臻首轻点,脸蛋像秋天成熟的葡萄,娇俏的表情会让你沉醉。

“你就是,刘,大,军?!”阿依古丽热情似火,“一个打7个坏人的,雄英。”

海享在一旁“呵呵”一笑:“是英雄吧?”

“这是怎么回事呢?”子江不淡定了。

“事情是这样的……”小管看到阿依古丽的汉语不标准,就和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起我为了救王楚涵,勇斗7个歹徒的传奇。

其间,小管少不了添油加醋,把他自己遵照师父的命令,在旁边勇敢地保护两名美女的事也抖了出来。还好,小管看懂了我的眼色,没有说出我认识杨妍她们,否则哥们又得给海享写检讨书了。

“老同学,看不出来啊!”子江看到阿依古丽一脸崇拜,脸上涩了涩,“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嘛!”

“这有什么?一介武夫而已。”胡主编撇了撇小胡子。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范总满眼蔑视。

“你!”阿依古丽俏脸通红,指着范总大声吼道:“你打一个试试?!”

“还有你!一群月薪8000的编辑,告诉一群月薪3000的读者,月收入30000的人怎么花钱?这就是我们C国的时尚杂志。呵呵!”她又转头对胡主编嗤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一看气氛要坏,因为两男人脸色都变成番茄酱了,赶紧对阿依古丽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杨总啊,上菜吧!听说你请客,老哥我三天前就没吃饭了。”

“呵呵呵,你。”阿依古丽最先反应过来,笑吟吟地坐了下来,还玉指一点,眼睛对着我闪了闪。

“waiter!”子江打了个响指,“上菜!”

门开了,左边4位旗袍C国美女,右边4位短裙金发美女,每人托着一盘菜,莺莺燕燕溜了进来。要不是其中一个姑娘大珠小珠落玉盘地报着菜名,来自天府盆地的我可认不全这些珍品菜肴。

当82年的拉菲上来两瓶的时候,海享和尖牙女人都叫了起来。

“这很贵吗?”我小声问。

“酒店里15000一瓶吧。”海享对时尚很有研究,可惜跟着我,目前也只能小姐身子丫环命了。

“这小子,出大血了。”虽然不是我买单,但我还是很肉痛。今晚这一桌怕得4、5万了,哥们大半年的工资啊!

学着别人把餐巾铺在胸前,不想扫老同学的面子,我没有要啤酒。

不知道是不是同为国语系毕业,海享落落大方地频频向胡主编敬酒,嘴里热情地拍着马屁,甚至还隔着小管给他夹菜,这可是我都没有的待遇啊!

那一瞬间,哥们心里一酸:从来都是我给海享夹菜,什么时候见过这回头筷啊?!

阿依古丽正好相反,生性直爽的她,甚至要求杨子江和她换位子,袅袅婷婷坐在我身边,带来了一种迷人的体香。

“雄鹰,我敬你!”阿依古丽清脆悦耳地笑问:“谁要欺负我,你也救我吗?”

葡萄美酒夜光杯,西域美人与红唇。

我有些慌乱地抱了抱拳,“一定!”说完一饮而尽。

“哎,阿依古丽,你听过刀ng的歌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吗?其实我只是想问问“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的歌词,为什么2路汽车会停在8楼?

我一直以为这是歌词艺术化了,很可能就是刀ng幻想着把车开到8楼他的家里去亲自接他!对吗?”

我轻轻问道,想掩饰一下驿动的心情。

“呵呵。停靠在8楼的2路汽车中的8楼,并不是指的楼层,而是我们那里公交车站的一个站台,名字叫做8楼。

那是因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乌市最高的建筑就是八楼,所以有了公交车之后,那个地方的站牌被命名为八楼站台!它具体的位置是在乌市沙依巴克区友好南路。你明白了吗?大军。”

阿依古丽香气迷人,柔情天山,款款讲述。

“哦,原来如此。谢谢你!美女。”

终于知道了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很开心地笑了。

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魔幻般的山城竟然真的驶进了停靠在8楼的2路汽车。

“我就是要为你拔刀相助!远离那些故意磨灭你自信让你变得自卑的人,不管他是谁。还有啊,你女朋友不理你,我和你,说。”阿依古丽应声婉啭。

“没事,她只是和胡主编聊聊文学。”心头一热,忙避开那酒多了撩人的眼睛。

主客颠倒了。

估计此刻杨同学被冷落,心里也不好受,我感同身受站起来,“班长,我敬你一杯。”

“好啊。”老杨心照不宣,“什么时候喝你和嫂子的喜酒呢?”

“是嘎!”小管也激动地起立,“师父,我也一起喝,祝你早日把师娘娶进门!”说完,还特地走过去和海享碰杯。

“瞎说什么啊!”海享本来在和范总喝酒,突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一脸不悦,“我可没说要嫁给他!”

“咦?”老杨和小管一脸问号。

“刘大军,你说说看咱们什么关系?现在这个实力,你能娶我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我吗?”海享语速很快,胸脯因负气而起伏。

“这,这,这”,我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什么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海享付之一叹:“你看看你,都来东海多久了,还混得那么惨!在座哪一个不比你强?!”

“我不是正在努力吗?”感觉耳根发烫。

“那你还要努力多久我们才能买车买房?这是一个一睁开眼就要用钱的时代,却不是一个一睁开眼就能挣到钱的时代。你呀你,就知道耍嘴皮子哄女人穷开心!”海享继续穷追猛打。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

“呵呵,任女士别过激嘛!”一直看不起我的范总火上浇油:“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就是,就是!”尖牙美女横眉竖眼,“现在找男人可得小心啦,宁在宝马里哭,勿在单车上笑呀。”

“我宁可男人花心,也不愿意他没出息。只要他给了我最好的享受,我管他是人是鬼?!”胡主编身边的女人血盆大口地赞同。

“没有钱,你拿什么呵护你的亲情,支撑你的爱情,联络你的友情,靠嘴说吗?别闹了,大家都挺忙的!”范总则谆谆告诫。

“子江啊,大哥我可得说道说道你了!”胡主编喝了点酒,红着脸,打着酒嗝,“你看你现在,车子、房子、地位,什么都有了,你可得关心关心你这个不成器的老同学啊!”

“哈哈哈!”子江说:“你们可别小看我这个老同学,他经常扮猪吃老虎!”

“咿呀?没看出来,他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范总仍然不愤,好像海享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上大学时,他平时就爱泡个图书馆,看什么军事、物理、哲学,从来不见他翻课本,却年年都拿奖学金。”子江称道。

“这有什么?”胡主编管中窥豹,“只能说明他记忆力好,考试机器罢了。”

“这倒是。”看到老同学直挠头,我索性承认:“后来在管理银行混得也不好,所以闯东海来了。不愿意依赖别人,自己却又不争气,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看看!眼高手低,一事无成吧?”范总继续贬抑。

“车子有油、手机有电、卡里有钱,这就是安全感。指望别人都是扯淡!”胡主编一贯好为人师。

“任美女,你要记住: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懒惰一点,狠心一点,强势一点,物质一点,要学会买买买,撒娇女人最好命。”血盆大口女人洋洋得意。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付出,互相牺牲,以前那种大男子主义固然不对,需要改变,但是现在的女权主义已经变成了伪女权主义。”阿依古丽不敢苟同。

“女人不做饭、不做家务、不带孩子就是男人宠爱女人,男人不做饭、不做家务就是渣男,对妻子没感情。”尖牙女人代表月亮来审判。

“C国文化五千年,靠女人,靠母性维持的。所以每个圣人,英雄后面,一定有一个好妈妈,母教很重要。

现在的教育,最好家庭的孩子受的是最下等的教育,尤其是青港的家庭,孩子交给佣人带,还会有好的教育吗?其实不只孟子,好的孩子差不多都有一个好的母亲带,这是C国的传统教育。”

我评论说。

“真正的平等应该是男女相互独立,相互尊重。倡导女人就该什么都不做,靠男人养,这些毒鸡汤可谓是害人不浅,多少家庭就因为这种教唆,感情不和而破裂呢?”阿依古丽庄重地反驳。

“我母亲是女权主义者,她对我说:男人没那么重要,如果一个女人长得不是特别丑,可以同任何她希望的男人生孩子。你要做的就是不断向男人索取一切。”尖牙女人继续大谬不然。

“我反正在线上和线下都感觉到现在的女权运动,已经发展成了“女拳”,她们追求的不是平等权,而是对于男人的霸权。”阿依古丽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