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慧和虞渊两人消失之后。
那相隔不远的人族破旧村落中,先前得到极慧赏识的粗壮青年,缩在一间乌黑石块建造的房屋。
暗室中,他漆黑的眼眸如在发光。
混乱而狂暴的深渊能量,从黑暗中的各处朝着他汇聚,他脸上布满狂喜之色,两手交叉在胸腔,正以极慧传授的方式修炼。
他感觉到,在他胸腔一处穴窍处,极慧赐予的一点神秘力量,帮助他聚集能量。
那些无处不在,令深渊人族既熟悉又觉恐惧的能量,如今忽然变得温顺起来。
原来族内的那些长者,还有很多强壮精炼的战士,试图如别的深渊族群般,将那些能量融入躯体时。
要么承受不住内中的狂暴、混乱气息发狂而死。
或者就是,不论如何的努力,也无法将深渊能量纳入体魄。
他是第一个。
“如此的美妙!”
黑暗中的他忍不住低吼着欢呼。
“唔,张爷爷?”
他突然发现,在他这间寒酸的屋舍前,几块破瓦中央,冒出了一个硕大的头颅。
那是他们村落的顶梁柱,是教导他们如何与深渊生灵搏杀,如何制住陷阱,如何切割保存血肉的村长。
“我偶然得了一篇能修炼灵魂的法决,你拿去试试看吧。”
身材高大的老人,将以兽皮制作的书册,随手丢了进来。
他微笑着说道:“灵魂的壮大,或许也是一条出路,我知道你在努力,你在尝试为我们寻找出路。那么,你就多试试吧,或许这篇法决也能帮到你。”
老人留下书册,丢下这句话后,就悄然离开。
在深渊的第七层,这个极慧和虞渊来过,却没有深入探察的世界,老人活动在人族的一个个村落中。
那些村落的他都是村长,都是智人们的领袖,被众人敬重着。
此刻,他在一口幽深的,仿佛能通往地底的古井旁,仰着头,咧嘴无声地低笑。
他的身形很高大,茂密的红胡须,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覆盖着大部分面颊,他眼睛也红扑扑的,仿佛布满了血丝。
他的魔魂,依附在不同的深渊生灵,还不止是人族。
也不止是第七层。
现在的深渊,有数百个他的魔魂在活动,以他的方式悄悄影响着深渊各大局面。
极慧,掠灵者格莱姆斯,还有其余所谓的深渊邪神,根本没办法在辽阔的深渊,将他给揪出来。
“好徒儿,我也想知道你会做何选择。”
半响后,他灿然一笑,眯眼仿佛看到了众多和源界连接的通道。自语道:“想赶我回去?嘿,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
源界。
在那座敞开的,连通深渊的源界之门旁边,有巨大棱镜形态的阴影邪神,有巨大青绿叶子般的噬域者,同样还有掠灵者格莱姆斯,加众多身形庞大且怪异的邪神,他们高高在上,冷冷看着下方。
幽瑀,阿德里娅,还有两位魉域的鬼神,此刻也在“门”前等候。
大家极为克制,也显得极有耐心。
他们都在等候着极慧,重新领着虞渊的那道阴神回来,想知道虞渊在归来以后,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尤其是,那些想去另一个世界的深渊邪神。
从格莱姆斯的口中,他们得知坐镇在深渊之门的那位,便是虞渊的一具奇异阳神,是两界能否互通的关键后,就没有人胆敢小觑他。
极慧说服了大部分邪神,让那些邪神愿意冒险尝试,尝试在深渊之门破碎后,再去接触浩漭的……人族,大家本就出自共同的深渊。
邪神们也相信,待到极慧将虞渊领入深渊,虞渊这位从浩漭走出的人族,得知了深渊的秘密以后,极可能变为他们的强大盟友。
先他们一步,通过那样东西在浩漭扎根的人族,在那个丰饶而辽阔的世界,既然已如此的强大,一定是欢迎他们的。
那个世界如此之大,如此之神秘,还能连接别的世界,他们自然也能分一杯羹。
曾经深渊的皇者,既然已经先行一步,他们尾随而来,应该是被欢迎的吧?
呼呼!
极慧和虞渊去而复返。
散落在源界之门的智慧生灵,不论深渊的邪神,还是魉域的鬼神,魂念和视线目光,自然地就落在他们身上。
“大人。”
极慧愈发恭敬,不管言辞还是举止。
他对眼前这位将神魂宗带到人族至强,将龙族,也就是泰坦棘龙残存影响力打散的首领,内心深处是很敬畏佩服的,道:“深渊之行,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情况。”
“我知道你会有选择。不论……我们之后的立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哗!哗哗!
包裹着极慧灵魂的,由浩漭本源所化的青黑法袍,去过一趟深渊以后,如饱饮了深渊狂暴、混乱的能量,并将其带入到这个虚幻的源界。
这让极慧再次过来后,如骤然壮大变强了。
那件青黑色的法袍,表层有水波般的光华荡漾,其中暗藏着和心灵之海相关的,还有幽瑀参悟的那位亡灵主宰——阴脉的轮回术法,似被他在深渊内部重新祭炼,成了他极慧的神通。
“让诸位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极慧歉意地,朝着那三位鬼神,还有阿德里娅说着不好意思的话。
可那件沾染了深渊力量的青黑法袍,却忽然被他甩了出去。
它成了源界的天幕,让没有天穹的源界,没有顶的心灵之海,突然多了一个青黑色的天空。昏暗,沉闷,压抑,令人窒息,让人精神混乱的力量,从青黑天幕内释放着。
那天幕,看着让虞渊觉得熟悉,仿佛是陨月禁地的高空,那“封天化魂阵”的加强蜕变版。
在此青黑色的天幕之中,有着众多来自于神魂宗,心灵蜃兽,阴脉源头,魉域,等等的灵魂术法和真谛。
它像是另类的源血大陆血色天幕。
只是将血能,将众生之血的秘法,化为了魂力和万千魂术道则!
“源界,还有这片心灵之海,我就却之不恭地笑纳了。”
极慧这道纯粹灵魂形态的身躯,落在幽瑀,玛蒂娜和瓦格纳中央,他重点看了看幽瑀,说:“你死了,你失去了人族的血肉身体。你后来炼化的,以阴葵之精铸造的傀儡躯体,已经不再是人族。”
“人族的根本都没了,徒剩鬼神之魂的你,不再是我们人族一员。”
这话,幽瑀有点听不懂,但他也没询问。
“还有,你连番地抗拒它,导致它终于舍弃了你。”
极慧自顾自地讲话间,旋即便天降神罚。
一道接着一道,粗阔的青幽闪电,如由深渊中的力量精炼而成,出现在虚幻的源界高空,从青黑天幕中降落。
鬼神之境的幽瑀,瞬间被那些青幽闪电罩住。
看起来,他如置身在粗阔参天的巨型雷电光柱,承受着千万道闪电雷霆的劈炸。
幽瑀的鬼神灵体,在那巨型的雷电光柱内部,顿时化为一团团的轻烟,相互间聚拢着,又会被再次劈射的凌乱。
幽瑀没立即魂飞魄散,修炼到鬼神的他,分明在极力挣扎。
可他在失去本源,他掌握的众多精妙魂术,一部分被本源剥夺抹去,另一部分被极慧获得后,他明显处处被极慧所针对。
“虚幻的源界中,不应该有这样的雷霆闪电!”玛蒂娜喝道。
“是心灵蜃兽的幻术!”
幽瑀的厉叫声,从那巨型的雷电光柱传来,从他一簇簇轻烟般的魂体响起,“他在回到深渊后,和那股本源一起沾染了深渊力量,从而变得更强了。”
“本源,竟然能够在深渊变强?”
玛蒂娜,瓦格纳,还有阿德里娅都被幽瑀这番话震惊了。
“大人。”
极慧站在光柱旁,斯文有礼地,朝着虞渊说:“您可以离开,可以先回魉域,也可以从魉域出去。在真实的天地,你的灵魂和阳神能沟通,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至于,他们……”
极慧望着玛蒂娜,瓦格纳,还有一道魔魂过来的阿德里娅,遗憾地说道:“很抱歉,他们就不要想出去了。韩七,也得到了那位的认可,他会去接管魉域,试着掌控源魄的运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