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初晚上是和恭悦希一起吃的饭。
菜上来后，她拿起刀叉将五分熟的牛排切了一块下来，放到他的盘子里。
没有酱汁和胡椒，只有海盐，这是顾凛初一直以来的习惯。
两人吃饭时，恭悦希一直都喜欢看自己放过去的肉菜被他吃下后，他自然而然，不道一言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但这次，盘子就放在面前，顾凛初却很长时间都没有看一眼。
恭悦希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沉默过后，才开口。“你在想苏小姐吗？”
顾凛初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听到恭悦希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谁？”
“没什么。”恭悦希低头。
片刻后，她又叫他。“凛初，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指的是最后她听到的那一句。
短暂的静默后，顾凛初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借口罢了，我想告诉她，我结婚了。”
其实这解释听起来挺合理的，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颜对他有意思，他要躲开这朵桃花，想出这个办法来无可厚非。
但恭悦希还是直觉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这么多年来，顾凛初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得很，哪个得过他好脸色？
就算这次是顾及苏鹏的面子，可凭他对于安卉心的厌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拉出她来当挡箭牌？
恭悦希一肚子的疑问，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顾凛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
“大哥，在忙吗？”顾辰先行开口。
“在吃饭。”顾凛初说。“你有什么事情？”
顾辰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两声。“没什么，本来是约你来着，既然你在忙，就下次吧。”
这找的理由够烂的，谁不知道他们压根就不是那种能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的兄弟……
真当他那么好骗？
顾凛初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买完单后起身离开了，把车留给了恭悦希。
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冷掉了，恭悦希没有见他吃过一口。
整张桌子上，只有酒瓶见了底。
……
夜幕降临，临近十一点，顾凛初回到了嘉南公馆。
他在睡觉前特意又喝了点酒，躺在床上后却还是格外清醒。
站在窗前吹风的时候，他接到了安卉心的电话。
“顾辰还没有来。”她说。
“等不及了？”
奇怪的是，安卉心这次面对他的冷声质问，并没有耍宝，而是用嘶哑的声音淡淡回复。“那我再等等。”
“你身体不舒服？”顾凛初问。
安卉心否认。“可能空调开得大了点。”
通话挂断，顾凛初看到了莫寒发来的消息。
——“跟着二少爷的人说，二少爷的车被堵在了高架桥上。”
顾凛初回复了三个字。
——“继续等。”
这不光是在说莫寒，也是说安卉心。
莫寒明白，所以继续守在了酒店楼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负责跟车的人说顾辰此时还在拥堵路段，顾凛初的手机里又收到一条消息。
——“先生，时间太长了，太太现在的处境可能有些不好。”
顾凛初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太太在回酒店之前，让我拿着另一张房卡进去，把香薰点上。”
莫寒的话透着心虚，顾凛初眉间皱得愈深。
“……我刚查了这东西，说是时间越长，劲头越大，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你上去看看。”
这一看，就把莫寒吓得够呛。
安卉心此时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视线又迷离，起身后踉跄了几步就往下倒。
“顾辰呢？”顾凛初接到电话后问。
“还堵在路上。”莫寒实话实说。
安卉心是第一次玩这么大，没想到坏东西如此害人。
她现在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烧着一样，一股一股地热，还又疼又痒，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眼前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打开了凉水浇在身上，莫寒着实慌了。
听见顾凛初在手机里问话，他迅速拿起来回道。“先生，要不您过来，送太太去医院吧。”
实属不伦不类的一句话，莫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
“你有没有脑子？”顾凛初厉声呵斥。
这一声，强劲地透过听筒，安卉心听见了。
她松开被紧咬住的嘴唇，在急喘中叫出了一句。“顾凛初……”
娇弱又放肆。
像半夜草丛中的野猫，抓人心肝。
又像是玻璃破碎后细小的薄刃，划在人心头，但不见血。
莫寒都听得头皮发麻了，何况被叫名字的那位？
顾凛初体内的酒精似乎一瞬间被点燃了，这么多年没有醉过的人，在这一刻竟然有些眩晕。
他眉头紧锁，一字一顿地命令道。“让她闭嘴。”
可安卉心好像天生爱和他作对，莫寒离开浴室之前，她的朱唇一张一合，又是一声。“顾凛初。”
“我不想，不想要他，要你……顾凛初。”似泣非泣。
“先生，太太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
电话里面传来了阵阵忙音。
莫寒逃一样地出了门，看到了手机里的新消息。
刚想要回复，顾凛初就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先生，二少爷的车下高架桥了。”
“还有多长时间？”
“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到。”莫寒回答。
电话里面传来沉沉的一声呼吸，顾凛初吩咐。“你去门口接下他。”
“然后呢？”
“让他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