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郊两边茂密的丛林里冲出了四批人马,皆是精督卫,他们得了命令,异口同声的冲天喝了一声:“喏!”
城门外的战火打响。
城墙头,宋宗却转身离开。
而此刻,济世堂后头废弃的民宅与小巷正火光冲天,县城四处的瞭望台瞧见了此番场景,却没有一处派遣火师前来灭火。距离废宅不远的居户见此大火,纷纷从家中端起水盆与木桶前去扑火,街上人声鼎沸,嘈杂吵闹声不绝入耳。
就在这片废宅相隔两条街的街角处,立着一座简陋朴素的庭院。
被宋宗打晕了的江呈佳就囚禁在此处。
她在外头四起的嘈杂声中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正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全部捆绑了起来。
江呈佳皱紧了眉头,回想自己昏迷前的场景,这才记起是宋宗将她打晕。
如此看来,亦是此人将她捆在此处...
她嘴中堵着一团腥臭的麻布,无法说话,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割断绑着她手腕的利器。
江呈佳喘息两声,遂斜侧着身,慢慢从榻上坐起,瞧见这双板榻的两侧支柱有些破损,恰好有一处缺口,口间的木头甚是尖锐。
她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努力朝那柱子边上挪去,费尽千辛万苦才背靠着柱子坐到那缺口边上。
江呈佳把绑着手腕的细绳放在那缺口处,努力磨着。
时间一长,她身上便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整个人有些体力不支。这屋子里不知点了什么烟,呛人的很,也熏得她头晕眼花。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将细绳磨出了缺口,但手腕也因此挂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她用力绷住细绳,闭着眼两手往外一挣,便将手腕细绳绷断了。
江呈佳松了手腕便即刻解开绑在脚腕上的绳子,便欲从此处逃脱。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睁眼打量这间屋子时,便已经发现她早就不在方才宋宗所呆的那间密室了。这里恐怕是宋宗另一处私宅。
江呈佳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卷册,发现它还在时,这才松了口气。她在黑暗的房间中摸索着跑了出去。
推开门,她便瞧见了这宅子外头冲天的火光,心中登时骇然不已。
江呈佳急忙想要施展轻功,飞向此宅的墙头,却发现自己内力全失,丝毫用不了武。
她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点着的那种烟中掺了蒙汗药。
她低下眸,有些心急,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江呈佳奔至这间小院落的大门处,从门缝里查看外头的情况,便见门外守着六七个士兵,牢牢的将这间院子包围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焦躁。还未想出法子逃脱,便又从缝隙中瞧见了一人身影朝这院子里缓缓走来。
江呈佳面露慌色,正因来人是宋宗。
她朝院落里连退了好几步,在这个巴掌大小的地方到处寻找着可以遮蔽的地方。
门外的宋宗一步步逼近。
大门最终被吱呀一声推开。
宋宗寒着脸,背着手朝关着江呈佳的屋子里走去。
他推开门,径直走向了内置的双竹板床榻。一眼望去,却发现昏在上头的女子早不知了踪影。
他大惊失色,遂夺门而出,奔至门前询问看守的士兵道:“院子里关押的女子可有逃走?”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遂摇摇头道:“禀刺史,属下等人一直守在门前,未曾离开半步,并无人从院中逃走。”
宋宗冷下了脸,神色逐渐狰狞,他二话不说再次将木门关上,咧嘴阴笑了一声,遂转过身在院中环视了起来。
躲在草堆里的江呈佳万分紧张地盯着他看,生怕此人发现了草堆里的她。
这人定定的站在院中好一会儿,一双如鹰般锋利的双眼朝草堆看去。惊得里头躲着的江呈佳猛地一颤,心里发起寒来。
宋宗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似在暗崖庄时那样还有一丝理智。
此刻的他早已被彻底激怒。
不论是段从玉,还是城外候着的宁南忧,还是此刻躲藏着的江呈佳。
这三人,皆是将他逼入死角的元凶。
宋宗不甘,不甘今生毁于此,不甘自己这许多年来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
他愤怒懊恼甚至有些扭曲。
他气势汹汹的朝草堆那边走去,抬起脚便是朝下一跺。
江呈佳眼疾手快的滚出了草堆,一股溜站了起来,面对宋宗,整个人防备起来。
宋宗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能躲过我的眼睛么?江氏,我告诉你,你今夜别想逃出此处!”
江呈佳额上都是冷汗,浑身上下因吸入了那屋中点燃的烟所散出的雾气,此刻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
宋宗朝她走过来,江呈佳预备抵抗,他便用力扭住她绵软无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用力扛到了肩上。
江呈佳不断挣扎,用双腿用力踢着他,却是无用。
宋宗冷笑道:“你就别挣扎了,今夜你逃不过!”
他踹门入了屋子,并朝竹板床榻走去,粗鲁的把江呈佳扔在了被絮上,遂欺身而上。
江呈佳时刻护着肚子,整个人摔在被絮上,感受到了竹板床的生硬。而这一瞬间,也将她后背快要愈合的伤口有一次崩裂了。
她吃痛地皱起了整张脸,仍旧努力护着肚子,整个人却发起颤来。
宋宗暴戾的撕开了江呈佳的外衣,嘴里怒骂道:“江氏!小贱人!你与宁南忧都是贱人!”
江呈佳抵抗着,费力挣扎着喊道:“你就算今日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宋宗却冷笑道:“至少,我今夜得到了你!你猜猜,宁南忧若瞧见赤身裸体的你和我躺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江呈佳一边努力护着小腹,一边抵抗着宋宗的暴怒,第一次觉得恐慌害怕。
她不想,不想再次保不住她与覆泱的孩子。她更不想宁南忧晓得自己在此处被如此欺辱,狼狈不堪。
宋宗此刻只剩下报复,还有那丝拼命想要得到江呈佳的欲望。
这个女子的确是人中绝色,此生的最后,让她死于自己身下,与她共赴黄泉,去阴曹地府看着宁南忧痛苦愧疚的样子,便也算报了他心头之恨!
“他不会有任何反应!他中意的人根本不是我!”江呈佳胡乱地争辩起来。
宋宗捏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扼住了她的呼吸,抵着她的额头阴冷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宁南忧眼里对你的情意么?我是当真没料到,这个世传好色成性的淮阴侯...竟然会爱上一个女子。我也没料到,这个传闻中愚钝粗鲁的淮阴侯,竟是个城府如此之深的小人!江氏,他既然爱你...那么看见你的尸体...恐怕要一辈子愧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他已完全疯狂,此刻仰面大笑起来,整个人骑在江呈佳的双腿上,眼里全是记恨。
就在此时,宋宗私宅外,有两人悄悄潜入了巷子中,朝这座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的院子而来。
其中有一人坐在轮椅上,被另一人推着从侧边被草堆掩住了的一个木门里钻入了宋宗的私宅中。
似乎宋宗与看守这处宅子的士兵们都不知此处还有一个被藏起来的后门。
前来探府的人,正是一直寻找宋宗踪迹的城勉与唐曲。
他们本是来寻找宋宗私贩人口的账簿条目的,却无意间听到不远处的小院子里传出凄惨的尖叫声。
唐曲便急忙推着城勉朝那院子而去。
小院子外有人重重把手。
唐曲将这些情况告诉了失明的城勉。只听他家公子道:“或许宋宗就在这个院子里。里头有如此凄厉的女子叫喊声...许是那家姑娘...又落入此恶贼之手了...唐曲,你快替我去救她!”
唐曲遂点了点头,悄悄俯身潜去了那院子门前,趁着那些士兵都未反应之际,身形矫捷,动作迅速的将门前的六人全都放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是江湖出声,武功奇高,算是高手榜上又名的人物,门前的六名士兵根本栏不住他。
正当他想入院子去救屋子里的姑娘时,城勉却听见了宅子外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他虽双眼失明,可耳朵却厉害得很,听到这声音,他有些心急起来。
唐曲已然入了院子,奔向传出喊叫声的屋子前,一脚踹开了木门。
屋里的宋宗登时停止了手中动作,朝门前望去,瞧见一个灰袍青年人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举着一把剑正朝他砍来。
宋宗即刻朝床边一躲,唐曲的剑缝便挥在离江呈佳咫尺之距间,猛地顿住。
他借着屋子里点燃的烛光,瞧清楚了那床上衣衫褴褛的女子容貌。一时间惊诧道:“夫人,是你?”
宋宗听他之唤声,便以为唐曲是宁南忧之人,登时红了眼,抽出怀中的利刃便朝唐曲刺去。
他疯狂挥着刀,没有丝毫章法,此刻全然是一个完全疯癫了的人。
宋宗力气骇人,靠着蛮力挥刀,竟让唐曲丝毫无法近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