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瑜怎么说也在娱乐圈混迹了几年,在华文茵面前维系好夫妻关系和睦的表象还是绰绰有余,于是兴奋中掺杂了一丝羞涩,双眸盛满柔情看向傅柏业,准备将皮球踢给他。
傅柏业面容寡淡,幽深的眸底仿佛一汪千年寒潭。
不高兴了?
苏温瑜又替自己委屈上了,怎么说这三年她都安守本分,恪尽职守,就算不愿意公开,在这时他起码要表现出一丝为难才对,这样才算对得起她付诸的三年青春。
她忿忿不平地瞥了一眼傅柏业,正好被他逮个正着,苏温瑜高挑眉眼,正好光明正大地谴责他。
傅柏业忽然开口说道:“妈,都听您的。”
苏温瑜被他猝不及防的话吓得瞳孔地震。
公开?发什么疯啊?
苏温瑜不断地用眼神暗示他,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可傅柏业完全视而不见。
他们俩之间的暗涌,华文茵看得一清二楚,温柔地开口问道:“小芙不愿意?”
忽然被点名,苏温瑜怔愣了片刻,解释道:“就是觉得忽然宣布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别人接受不了,他可是万千少女的择偶对象,告诉她们他已经结婚三年了,承受能力差的随时可能自杀,还有她们绝对会将矛头对准我攻击,您也不忍心见如此可怜弱小的我被她们伤害吧?”
傅柏业静静地看着她演戏,眸底毫无波澜,苏温瑜已经不指望他帮忙了,就希望以华文茵对她的宠爱程度,相信她的鬼话连篇。
华文茵笑了笑,对傅柏业说道:“柏业,有些话我想单独对小芙说。”
傅柏业的目光在苏温瑜脸上逗留了片刻,扬起一抹讨打的笑意,似乎在说“你自求多福”。
拖后腿的赶紧滚。
面对华文茵,她又迅速堆满微笑,问道:“妈,有什么事情柏业听不得?”
“我给你讲讲柏业的事情吧。”
“有糗事可以听?”苏温瑜半开玩笑地问道。
华文茵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傅家很早便在温城扎根,渐渐的人丁越来越兴旺,外界都说傅家阳盛阴衰,也的确如此,出生的孩子个个都是男孩,可以想象,以后的争斗会多么厉害,于是到了柏业祖父这代,就开始分直系跟旁支,傅家订了规定,自这代以下旁支不得插手公司的事情,所以我跟柏业的父亲一结婚,就去了国外,柏业六岁的时候,我们才第一次回国,你知道为什么吗?”
“六岁?该不会是我出生吧?”苏温瑜不大自信地问道。
华文茵慈祥地微笑:“没错,我跟你妈妈很老套的,在闺中时就约定好,如果以后的孩子都是男孩,就如亲兄弟,是女孩就如亲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想让他们结为夫妻,我们自然都希望是第三种情况,关系更为紧密,所以听说你是女孩的时候,我就架不住兴奋的心情回国了。”
“那年我们回国的时候,你已经满月了,一个粉嫩粉嫩的小不点,别提有多可爱了,柏业一见你就喜欢,有模有样地抱着你哄。”
苏温瑜:“……”
怎么有种羞耻感?
“我们告诉他,这是他未来老婆,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
苏温瑜:“……”不是很想知道。
华文茵捂着嘴笑,笑得苏温瑜脸颊爬上淡淡的绯红,才又重新开口说话:“他竟然说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苏温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真是个小机灵鬼哦。”
“他才六岁,像个小大人一样,惹得我们几个都狂笑不止。”
这估计会成为傅柏业一生最懊悔的话,妥妥的黑历史啊。
“只可惜后来……”
说到这里,华文茵稍稍顿了下,眼里充满伤感:“柏业的父亲其实就是因为这次回国而丧命的。”
苏温瑜震惊不已,她只知道傅柏业年幼丧父,却不知道还跟她有关系。
华文茵马上调整情绪,说道:“这不关你事。柏业的父亲从小就聪明,在那么庞大的家族里,聪明是很引人注目且招人嫉妒的,我们回国的那阵子君诚集团正好处于动荡期,柏业的祖父就悄悄地约见了柏业的爸爸,游说他让他回来帮忙,可是柏业的爸爸很明确地拒绝了,他对君诚集团没兴趣,而且不想这种斗争影响到我们一家人目前的生活。”
“只可惜他们见面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傅家其他人自然大感不满,让柏业的爸爸发誓永远不会插手君诚集团的事情,而柏业的祖父因为这件事被气得心脏病发,送医途中整辆车发生事故,车毁人忙,柏业的爸爸恰好就在那辆车上。”
“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么敏感的时期发生这样的祸事,不得不令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我那时候太伤心了,何况凭我跟柏业,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傅家说是意外,我们只能认了意外。”
这件事又触到了华文茵那道结疤的伤口,双眼充满悲伤。
苏温瑜握紧了华文茵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本来是因为高兴回国,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事情。
她很快敛起伤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一直过得无忧无虑,可是柏业爸爸的死让我的世界忽然崩塌了,丧事过后,傅家又单独约了我谈话,几个大男人坐在那里,逼着一个刚刚丧夫的女人发誓,会带着柏业立刻启程走,而且永远不得回来,否则……”
华文茵再次哽咽住,苏温瑜震怒,恐怕是拿了傅柏业的性命威胁她吧?
“临走时,我跟你妈见了一面,告诉她无法兑现两人之间的承诺,同时将柏业爸爸送我的项链留给了你,以弥补我的遗憾。”
“傅柏业就是因为这条项链以为苏亦凝是我?”
“是。柏业很会隐忍,一直等到他羽翼已丰,才决定回来,其实我并不想他参与傅家的争斗,无论他爸爸的死因真相是什么,人已经没了,我不想连儿子也失去,他反而宽慰我,说自己不会有事,凭着蛛丝马迹他大致推测出了当年的真相,用了雷霆手段收拾了他们,而他也稳坐了君诚集团总裁的位置。”
“妈,您要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
华文茵慈祥地笑道:“是,他在事业方面的确很出色,只是感情方面就差远了。”
苏温瑜撇开视线,手指搅弄着裙摆,不去接招。
“柏业情绪内敛,不懂得表达,有时候可能会惹你生气,但是我看得出他是在乎你的。”
苏温瑜依然从容地笑着,点头附和。
华文茵故作气恼地打在她手背上:“别以为我在瞎说。”
“没有没有,他呢虽然看着冷冰冰,但是的确是对我照顾有加,我都记着呢。”
“小芙,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能结婚,不过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公开,我们就再缓缓。”
对于华文茵的谅解,苏温瑜不可能毫无动容,她真的是以她的感受为最前提。
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生,赖在华文茵的怀里撒完娇,又抱住她狂亲,受到如此热烈待遇的华文茵笑得合不拢嘴,炫耀般说道:“我比我儿子幸福多了。”
苏温瑜跟傅柏业留下陪着华文茵吃完午饭才走。
临走时,华文茵又叫住了傅柏业。
苏温瑜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傅柏业知道华文茵应该是有话讲,就对她说道:“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哦。”
等她上了车,华文茵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柏业,看得出小芙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你如果不对她完全敞开心扉,她对你就会有所保留,而你如果想跟她长久下去,就要先主动打开她的心门。”
傅柏业眸色渐深,皱眉沉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么精明的人还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华文茵语气不屑。
傅柏业面色更沉:“我走了。”
“等等,真的不用请苏家那两位?”
“不用,免得她不开心。”
“有些事你暗中做了没用,人家又不知情,功劳算不到你头上,嘴长了是干嘛的?要用说的懂吗?你爸可浪漫了,我们怎么生出你这个闷葫芦?”
提到自己的父亲,傅柏业担忧地望向华文茵,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今天跟小芙说了你爸的事情,好像郁结忽然不在了。”
傅柏业上了车,看着苏温瑜欲言又止,她奇怪地问道:“看我干嘛?我今天不漂亮?”
“漂亮。”
苏温瑜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忽然这么直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