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瑜整个人浸没在水里,被傅柏业拉起来时,人还是懵逼的。
眼前像是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晃得她头昏眼花。
傅柏业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很滑稽,唇角微微扬起,满是嘲讽的笑意。
他们还真是有默契啊,她想甩开手,他就放手了。
她推开傅柏业,冷冷地望着他:“离我远点。”
傅柏业眉头轻皱,整个人依然是清冷肃穆的姿态,仿佛隔绝了时光,一丝温度也没。
晦明晦暗的月色下,拉长了两人的身影,苏温瑜冷得直打哆嗦,起腿要走时,才发现膝盖疼得厉害,估计是刚才磕到了。
脱下湿漉漉的睡袍,她又绕了个大圈去拿自己的睡袍,整个过程走得异常困难。
回了房间,看见两边的膝盖都破了皮在流血,伤口还不小,怪不得那么疼。
她一向最爱护自己这副身体,幸好房间里就备有医药箱,熟练地处理好伤口,懒得再动,直接倒在了床上。
苏温瑜六岁就没了妈妈,她妈妈是死在产床上,因为想给苏鸿儒拼个儿子,结果大出血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撒手人寰。
丧事结束不到一个月,梁婉仪就登堂入室了,更讽刺的是那时候苏亦凝都九岁了,比她还大了三岁。
梁婉仪对她采用的是溺爱教养,她想要什么给什么,所以所有人都看得见她对自己的好,连她都差点信了这个后妈。
就在她高考前夕,她无意间听见梁婉仪对苏亦凝的谈话,这辈子都印象深刻。
她说:“苏家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你苏亦凝,她苏盼芙就是来衬托你的高贵,让所有人看见你们的差距,她有什么?除了皮囊,一无是处。”
“可是她那副皮囊又恰好是豪门贵妇最厌恶的,太勾人了,谁敢保证娶了这样的人回来,不会家宅不宁?所以,你放心,有妈妈在,不会让她抢了你的好姻缘。”
“想当初那个贱人就勾得你爸爸失了魂,可如今呢?一盒骨灰埋在了地下,千年的狐狸精都不是你妈妈的对手,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苏温瑜才知道原来她妈的死并不是单纯的难产大出血,她没听完所有的话就悄然回了房间。
这么些年,她就是两母女眼中的蠢货吧。
高考当天她烧到41度,没告诉任何人,坚持到了最后一门考试,不过本身就成绩一般的她,自然考砸了。
在苏鸿儒跟梁婉仪商议着她未来方向时,她去参加了电视剧试镜。
***
傅柏业一进门就看见苏温瑜蜷缩在床沿,头发湿漉漉地缠着白皙的颈项,身上还是那件脏兮兮的睡袍,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咪。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了条干毛巾去擦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这样的动静也没能弄醒她。
傅柏业的指尖绕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抚摸着,一室清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仿若形成了一层薄雾,遮住了眉目间所有的神情。
苏温瑜是后半夜热醒的,像贴着块滚烫的烙铁般,灼热无比。
薄汗浮在皮肤表层,她双腿踢了踢被子,才意识到热源在身旁。
淡黄色的光晕影影绰绰地笼罩在床头,她微眯双眸,注意到傅柏业脸上那抹不寻常的红,探过手去试了试,果然发烧了。
苏温瑜看了下时间,才不过午夜两点,根本找不到人来帮忙,她认命地去翻了下医药箱,好在常备药里有退烧药,又倒了杯水。
“傅柏业,醒醒。”
睡眠一向很浅的傅柏业,此刻却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苏温瑜不得已又推了推他,他才半睁开眼。
迷离的双眸不似平常的锋芒锐利,带着明显的红丝,这让苏温瑜勉强收起了尖锐的爪子,没再跟他针锋相对。
“你发烧了,起来把退烧药先吃了。”
傅柏业眉峰隆起,似是不相信自己发烧了般,艰难地抬起手臂贴了贴额头,嘴唇动了动,苏温瑜也无意去探听他说了什么,将水跟药递了过去。
他很干脆地吃了药,沙哑地说道:“你睡吧。”
她当然会睡,以为自己会关心他到彻夜不眠吗?
苏温瑜背对着傅柏业,身体僵硬地躺在床沿,闭上眼睛,耳畔就能清晰地听见傅柏业粗重的呼吸声,想起他在苏家对自己的维护,多少有点良心不安。
安静了半晌,她忍不住又开口:“要不要打电话让人过来看看?”
“没事,睡一觉出了汗就行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温瑜也懒得去管他。
翌日傅柏业醒得比苏温瑜早,她一睁眼,便看见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似梦似幻。
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矜贵,一帧帧画面堪比优雅的电影。
“退烧了?”苏温瑜淡淡地问道。
“嗯。”
苏温瑜也起了身,因为有意识地维持一个睡姿,导致她浑身上下酸痛无比。
她在洗手间洗漱时,傅柏业倚靠在门边,淡然说道:“我待会儿要直接去公司,你要去哪里?”
她上一部戏赶在过年前杀青了,所以暂时还比较清闲,没有别的通告,于是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说道:“还没计划。”
“那先让司机送你去御景湾吧。”
苏温瑜没有意见。
车子先送了傅柏业去君诚集团,他下车的时候,他的特助看见车上的苏温瑜,恭敬地喊道:“太太。”
苏温瑜略不习惯这个称呼,她跟傅柏业的关系极少人知道,露出一丝淡笑算是回应。
“那个……他昨天发烧了,虽然现在退下来了,不过发烧容易反复,你注意一下。”
话音刚落,苏温瑜就关上了车门,总觉得空气中散落着丝丝迷一样的尴尬。
车子离去了,周特助还一副被震惊到的表情,不敢置信地问傅柏业:“太太在表达对您的关心吗?”
傅柏业的周遭全是凌厉迫人的气势,锐利的目光在周特助脸上停留了刹那,他就被吓得赶紧低垂了脑袋。
“帮我约见华悦的顾总。”
“顾总?那苏氏呢?”
“不必了,各方面来说,华悦都是最理想的合作对象,难道你想我被股东们指着鼻子骂以权谋私吗?”
周特助忍不住腹诽:谁敢指着你鼻子说话?大家可都仰仗你的鼻息存活呢!
公司大部分人都还在放假中,偌大的办公楼静悄悄的。
周特助跟华悦那边敲定了时间,刚踏入傅柏业的办公室,就看见他猛灌了一杯水,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看见周特助出现在门口,傅柏业放下杯子,不疾不徐地问道:“什么时候?”
“顾总明天有私人行程,保守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会儿正好可以抽出时间谈,问您赶不赶?”
“没问题,在哪里见面?”
“健身房。”
傅柏业拧了拧鼻梁骨,眉头轻皱,似乎发烧的症状又回来了。
周特助想起苏温瑜临走时的叮嘱,不无担忧地问道:“BOSS,要给你找药吗?”
接收到傅柏业的死亡凝视,周特助立刻改口:“退烧药。”
“不用。”
傅柏业坐下后,苏温瑜的身影在他本就混沌的脑海里一闪不过,精神越显恍惚。
周特助局促不安地站着,傅柏业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周特助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促进傅柏业跟苏温瑜之间的感情,谁让太后叫他盯着他们小两口呢?
他是边翻找药箱,边给苏温瑜打的电话,所以用的是免提。
接通后,周特助就夸大其词地阐述傅柏业发烧的严重程度,就差没明说需要挂120急救了。
“傅柏业很坚强,小小病毒不是他的对手,放心吧。”
“不是,太太,我在BOSS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烧。”
“那你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周特助干笑了声,他根本不想见证这种历史啊。
“还是要吃药吧,发烧严重了始终不好,但是我担心BOSS不听劝,还是您打个电话给他吧。”
“就傅柏业那脑子,就算烧坏了,别人也斗不过他的,你的饭碗保得住。”
周特助想哭,感觉自己操碎了心,偏偏电话那头的人还完全不懂。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刚抬眸,就看见了一脸严峻冷傲的傅柏业站在跟前,吓得面色惨白。
想要直接摁掉通话键,苏温瑜的手机里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说道:“哇哦!世界奇观啊,柏业也会生病,看看苍天饶过谁,祈求老天让他多病一阵子吧,这种冷血无情的怪胎不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疾苦,白白在世间走了一遭。”
“黎承昱,你当着我的面,诅咒我老公,嫌命太长了?”
“你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合谋夺取他财产的苏泡芙了!”
傅柏业淡淡地开口:“原来你们还有这么远大的理想抱负,要不要颁个勋章给你们?”
“不是,这个周特助怎么这么阴险?竟然开免提……”随着黎承昱气急败坏的声音,通话中止在傅柏业的手里。
周特助无辜脸jpg,他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