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黛自然不会站着让人随意宰割,可无奈功夫实在比不上自幼便习武的苏小小,每次都能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却免不了四肢被打出一道道惊人的伤口。
趁着苏小小刚落下一鞭的空隙,柳黛运气,足点地,稍微和苏小小拉开了些距离。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自己恐怕要没有力气了。可她刚刚趁着闪躲的间隙,好生看了下四周,果然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苏小小已经带她进了阵法,就算不在这里打死她,也能把她困死。
即使内心很慌乱,柳黛面上仍然一片清冷。
“苏小姐,可是误会了什么?”
苏小小好似也打累了,反正这地方,没来过的人跑都跑不掉,她有的是时间好好教训眼前的人,索性就陪她先聊聊天儿。
“没什么好误会的,说吧,你是哪家不要脸的女儿,敢跑到益王身边想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你这样,还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早就第一眼看到柳黛时便觉着她骨骼实在太小,便是寻常男子也不能有这么纤细的骨骼,可她问曦哥哥却一直问不到答案,她便趁着前日夜里偷偷潜入苏童的房间,果然被她看到了是一个女儿身!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办法,让曦哥哥答应替她保守秘密,还让她待在身边,她越想越生气,就想替曦哥哥赶紧解决了这个祸害!
可苏童的房屋却连着曦哥哥的房间,每晚夜深后,苏童都会去到曦哥哥房里待一阵子,肯定是趁着那个时候迷惑曦哥哥的!她索性再忍耐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等到曦哥哥出了房间,她便一颗不耽误地拉着这个妖精出来了。
柳黛倒也并未太惊讶,毕竟女儿家的心思总是更细腻些,而且那日这苏小小摸了自己的身躯,肯定也能察觉的出来。
“苏小姐实在是误会了,在下的确是女儿身,但对益王确实没有非分之想,待在益王身边实在是事出有因。”
柳黛这才清楚了为何苏小小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她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前几日刚被益王试探,今日又被苏小小教训,实在是......
看到柳黛摇了摇头,苏小小只以为她在嘲笑自己的行为,本就盛着怒火的眸子好像霎时间被浇灌了一勺油,“轰”地一下便燃烧得更旺。几乎是在怒火蔓延的一刹那,苏小小的鞭子便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朝柳黛打来。
好在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即使柳黛未来得及反应,也不过是前襟被打破,正稍微松了口气,便觉着一股带着杀气的风朝自己的脖颈袭来,柳黛只感觉到心下一凉,就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等着这一击。
却不想,等了小半刻,却未等来意料之中的钻心疼痛,只听见苏小小带着怒气和不满的声音响起,“曦哥哥,你干什么?”
柳黛睁开眼,果然看见益王站在自己身前,右手抓住了本该抽在自己脖子上的鞭子。不知道是她看花了眼还是怎么的,她竟然看到益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姣好的侧颜笼上了一层寒霜,可等她定睛再看,益王又只是那副温和的样子,难道自己刚刚是看错了么?
“小小,你若是想让人陪你练武,随便抓一个下人便是,苏童她不过是一介书生,你找她练,恐怕武功没有长进,反而还会落后呢。”
益王没有点破苏小小对柳黛下的杀招,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候,该忍还是得忍。苏小小知道曦哥哥已经不高兴了,尽管他面上仍是温柔的笑着,可眼眸里却丝毫笑意都没有,虽然她知道曦哥哥不至于为了一个门生对自己发火,但毕竟是曦哥哥的人被她拉出来打了,既然曦哥哥给了她一个台阶,她下便是了。
苏小小抽回鞭子,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谁知道她功夫这么差,还以为被曦哥哥带在身边的,不是武林高手起码也是个能和我平分秋色的人,真是没劲。”
益王往前走了一步,隔断了苏小小和柳黛之间的视线。
“打累了吧,苏老都等着急了,走吧。”
说罢,便牵着苏小小往前走,经过柳黛身边时,抛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跟着,一会儿去我房里。”
苏小小正想回头瞪柳黛,让她不许去“勾引”曦哥哥,就被手上的力道拉着往前走,只好不满地扭回头来,留下身形有些不稳的柳黛。
等到悬在嗓子眼的心稍微安定了些,柳黛只觉得身上各处的伤口都疼得她快要晕过去,但若是不跟着两人走,恐怕自己就只能饿死在这儿了,心里一边为自己悲戚,一边忍着钻心地疼痛,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两人后面,好在两人走得很慢,不至于让她还要花心思想怎么跟上。
等回到山下,益王带着苏小小便去了前院,柳黛扶着走廊缓慢地走着。没有被包扎的伤口还在流血,让她一阵阵感到十分地恍惚,好几次她都眼前一黑要栽倒在地,要不是扶着柱子,她都无力让自己站着。
可她不能就这么随便倒了,她可是益王的人,若是就这么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倒在走廊上,势必会让苏门的人不好交代。而刚刚益王的一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不打算为了她,找苏门的麻烦,那她有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添麻烦呢。
柳黛好笑地低了下头,自己都痛的快要死了,还有心思想着益王的事情,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太衷心了,还是太笨了。
总算在她彻底昏迷前走到了益王的房里,可刚关上门,便头一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益王只把苏小小送到前院后,也顾不上和苏老说些客套话,便急匆匆地赶回房间。果然一开门,就看到苏童倒在地上,周身还有血在慢慢流淌着。
心里仿佛搁了一块石头般让益王很不舒服,却没有去细想,他赶紧蹲下来,摸到苏童的手势让人心惊的冰凉,一种不顾一切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心里窜了起来,可不过一眨眼就被他按捺了下去。
他赶紧把苏童抱到了床上,也顾不上血会把床褥弄脏,把房里备好的药瓶和布条都拿了出来。若不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执意要上后山去看看情况,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想到这,他便觉得心里好像被剜了一大块,疼得他皱紧了眉头,手上一刻不停歇地给苏童解衣衫,上药,包扎。
再赶紧让人赶紧把弄脏的床单给换了,下人来换床单的时候,见到一向温和有礼的益王脸色阴沉地抱着一同来到此地的男子,各个大气都不敢出,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手上利索着便把床重新铺好了。
苏童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一颠一颠的,好像在马车上。她刚想起身,就感觉到肩上被谁轻轻按了一下。
“别动。”
刚抬头便看见坐在一旁毫无表情的益王,让柳黛垂下了眼,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换了!
难道?柳黛一想到那可能性便羞得想钻到马车下面去,益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开了口,“是婢女帮你换的。”但他在给苏童上药的时候,早就把该看的都看过了。
“我们现在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长安那边已经知道了我出来的事情。”
他原本打算过一日再走,等全部部署好了再撤,可今日的事情让他实在懒得费心再去和苏门的人周旋,待柳黛止了血,他便即刻上了马车,赶回长安。
“那周文昊?”
柳黛可没有忘记被他们临时丢下的周文昊,若不是因为她,周文昊也不会跟着来到徐州,现在他们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长安,怎么说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可她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感觉益王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暗了几分,见益王抿着嘴好似不太愿意回答的样子,她也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马车里顿时变得压抑起来,让柳黛感到喘不过气来。
而被柳黛记挂着的周文昊,情况可说不上太好。他找到了打听来的军营处,发现他们竟然穿的都不是正规的铠甲,且这个军营地势实在偏僻的可以,在一处山谷的背阳方向,若不是他误打误撞,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
他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也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他想着柳黛应该就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来的,可都过了好些天,不应该他都到了,而益王他们却还没到。不过就在今天,倒是让他见着了一个眼熟的人——孙尚书。
这军营的守备及其森严,周文昊只能小心地蹲在附近的山坡上观察,他见孙尚书到了军营大门下了马车,和前来迎接的人寒暄了几句,但实在是因为隔得远,他一个字都没能听见,但是两人的面色都十分凝重,看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过了一会儿,孙尚书便急匆匆地从军营里走了出来,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片刻没有多耽误就走了。让周文昊疑惑不已,这军营既然不是皇家的,那边是有人在此招兵买马肆意谋反,可孙尚书与自己父亲交好,对李家也是忠心耿耿,怎么能够和反贼待在一块儿?
当务之急,周文昊赶紧找了一处客栈,写了封信将此地的情况通知给了父亲,剩下的事情,他就管不着了。他向来无心政治,只要这天下太平,他便懒得去管,可要是有人想搞点破坏,他也是万万不允许的。既然在此处等不到柳黛,他便也收拾东西,启程回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