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探查徐州(七)

“拿来。”柳黛沉浸在慌乱当中,没有听到益王说话,益王却也并未发火,直接从柳黛手中将药瓶拿开,直到柳黛感觉有一丝清凉抚上脖子才回过神来,可她却不敢动,也不敢看益王此时的神情,她拼命控制着呼吸,好让自己那快要冲出胸腔的心消停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日里和周文昊也勾肩搭背的,怎么这会儿益王一靠近自己,就好像对自己失了咒一般,手脚是不会动,心是拼了命地动。

益王也察觉到了柳黛的不自在,看见柳黛姣好的脸庞逐渐变得绯红,再到耳根尖都爬上了不容忽视的浅红,他才松开了拉着衣领的手,将药瓶丢还给柳黛,“上药。”柳黛这次明白了,益王是要自己给他上药。

当白色的药粉洒上伤口的时候,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哼钻入柳黛的耳朵,柳黛立即抬头,正想要询问,却对上了益王那双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的眸子好像随时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柳黛慌张地低下头,呼吸开始变得混乱。

在柳黛的慌乱和益王的平静中,柳黛终于将益王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了,正要盖好药瓶坐回靠布帘的地方,却听见益王平缓的声音响起,“还有这里。”益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失血过多让他此时十分地虚弱,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动一动了,他急需要休息。

柳黛未曾注意到益王腹部还有伤,但是益王毕竟是男子,自己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怎么能够掀开益王的衣衫,给益王上药呢?柳黛正想委婉地拒绝益王,却发现益王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正在休息,柳黛这才意识到益王伤的有多重,更何况益王如今的状况有一半的缘故要和她有关,她只好咬了咬牙,微微掀开了益王的衣衫。

原本雪白的绸缎布条已经被血染红了,那大片的红色让柳黛看的很不舒服,益王为何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和他们在雨中挖坑,还淋了那么久的雨,柳黛心中有股不舒服的感觉,可却也并未多想。她将那染红了的布条接了开来,看到三道不是很深的伤口,看样子是被类似三爪鞭划伤的。柳黛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的很重,没有再耽误时间,手脚利落地帮益王上好了药,再找出箱子里干净地布条包扎好,等到柳黛停下手中的动作,发现益王的呼吸变沉了,看样子是睡熟了,她也就没有起身,挨坐着益王也开始补眠。

马车不知道是碰到了石子还是小坑,剧烈摇晃了一下,让柳黛霎时从睡梦中惊醒,可一睁眼就看见益王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益王的气息,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竟然睡在了益王的身旁,惊得立即坐了起来,“益王,还请恕罪,我一定是坐着没坐稳就躺着了,还请益王恕罪。”

柳黛暗自捶了自己一下,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睡得这么沉,自己划伤益王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竟然又犯了这么一个大错。益王却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早在柳黛不小心躺在他身旁的时候,他就醒了,虽然他伤的很重,可是还不至于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他当时就想把柳黛叫起来,这个马车并不大,两个人躺着中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他不习惯身边有人靠的这么近,可他正想开口,就看见柳黛不知晓梦到了什么,砸吧了下嘴巴,还微微勾起了嘴角,就连平时微微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他觉着这样的柳黛看着格外的顺眼。柳黛的五官本就精致,只是为了扮作男子,故意擦了土黄色的脸粉,更因为无数的心事,五官总是紧绷着,使得让人瞧着总有距离感,可睡着的柳黛却完全放下了防备,让益王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也就鬼使神差地默许了柳黛继续躺在他身边,甚至他还闭上了眼开始假寐。

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对旁人放下戒心,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柳黛带着笑意的水妍,让他起不了一丝的怀疑之心,甚至很放心,直到车子晃了一下,他才睁开双眼,还没说什么,就发现柳黛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她立刻坐起了身子,他竟然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失落,可很快他便掩盖住了这种感觉。

“恩。”益王只简单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多说。柳黛再也不知道益王是等着两罪并罚,还是不打算追究,只能乖乖地坐在一旁。

“周文昊是否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益王之前找人查过柳黛的身世,与她私交甚好的好友,他是知道的,周文昊自幼便与柳黛相识,两人见面恐怕不过几次便能认得出来,更何况两人如今一同去往徐州,必然是已经知晓了身份。

柳黛点头,她知道暴露身份有多危险,不仅是危及到了自己的生命,更危及到了益王的生命,毕竟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无时无刻不盯着益王,就等着益王出任何一点纰漏而将他置于死地。自己现在是全城通缉的要犯,若是被人揭发,益王便犯了包庇朝廷罪犯的罪名,可她相信周文昊不会去揭发的。

“若是知道你做事这般没有轻重,当初你进益王府,我就应该把你丢出去。”益王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可眼底的不满却愈发浓烈。他对周文昊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开了好几家商铺,生意也不错,为人做事忠厚仁道,除了有些花心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可越是看似完美的人越危险,从他早晨见到周文昊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柳黛也不知晓说什么,能够稍微减轻自己的罪行,只能越发低垂着头,以表达自己的悔过之心。“去往徐州后,找个理由把他支开,如若不然,你就不用再回益王府了。”徐州一事事关重大,他不能允许出任何的纰漏,这也是为何他只身一人前来与柳黛汇合的理由,不管周文昊是敌亦或是友都好,关键时候,不能出一点岔子。

“是。”柳黛没有更多阐释,支开周文昊也好,她本就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再纠缠进来,孙尚书一行人很可能就在徐州招兵买马,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是益王的人,势必要杀人灭口,到时候就连累了周文昊。

马车在山路上又行驶了好几个时辰,途中三人找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把车上带的干粮都吃了,吃完后,周文昊给柳黛看了一样东西,益王因为气色不好,便回到马车上休息了。

躺在周文昊手心里的是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鹰字,背面还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柳黛脸色一沉,“猛虎帮?”周文昊不动神色地点头,“今天早上在他们被害的房间地上捡到的,应该是他们不小心落下的。”

猛虎帮三个字让柳黛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猛虎帮的杀手让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比起其余杀手组织的纪律森严,猛虎帮只要给钱就能办事,下到平民百姓,上到皇亲国戚,甚至是当今皇上,都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身份越高,要的价也越高,只要给得起钱,他们便做事,且行踪极为诡异,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见过猛虎帮的杀手长何样,因为只要是被锁定为目标的人,周围的人都无一幸免。就连给钱办事的人都只是把要杀的人和佣金放到指定的地方,完成任务之后,他们会收到那人的一件贴身信物,表示任务完成。只要任务没有完成,纵然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