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探查徐州(六)

这时,来人感觉到了一旁有人要偷袭自己,脚一蹬马鞍,便离开了跨坐的马,与偷袭他的两人隔开了些距离,周文昊攻势却没有收敛,抄起手中的剑便刺过去,来人却也不躲闪,只是缓缓摘下戴着的风衣帽子,周文昊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急急收住了剑势,可还是不小心划破了来人的衣服下摆。

周文昊立即跪了下来,“不知是益王,文昊多有得罪,还望益王恕罪。”还想上前的柳黛,一听见益王的名字,错愕地抬头,正对上益王那双平静如水却让人看不透想法的双眸。柳黛慌忙丢掉手中的剑,在周文昊一旁跪了下来,“还请益王恕罪。”

益王冷静地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你们想杀谁?”他原本昨晚便能赶上两人,可在来的路上却糟了那些埋伏,受了些伤,因此才在今天早晨才赶到,可没想到一到就有这么份大礼等着他。

柳黛先开口,“杀该杀的人。”益王看了柳黛好几眼,平日里在他面前的柳黛都唯唯诺诺,不论是讲话还是做事都谨小慎微,好像生怕做错了一件事都会被论斩,可现在跪在他面前的柳黛却好似无所畏惧,即使现在跪在他面前,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她周身围绕着的煞气。

周文昊担心柳黛的这句话顶撞到了益王,便赶紧开口解释,“苏童的意思是,杀那些追杀我们的杀手。”益王刚到这个地方,也嗅到了一丝可有可无的血腥味,可眼前的两个人,除了柳黛脖子上有一处伤口外,看不出哪里受了伤,益王看了眼两人身后的房子。

“发生什么了?”周文昊害怕柳黛又说错话,先开口解释了昨晚到如今发生的事情。益王没有说话,只是绕过两人往屋里走去,两人因为没有益王的命令,只能在这里跪着。

没过一会儿,柳黛就感觉到身后站了人,“起来,找个好地方把他们埋了吧。”柳黛和周文昊先后谢过益王,便走进屋里。柳黛找到了两床席子,周文昊找到了放在后院的板车,益王还从柴房里找到了铲子和锄头,柳黛看到益王拿着这两样东西,还楞了好一阵子,看到益王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没说什么。周文昊将四人放到了板车上,柳黛盖上了席子。三人往村庄后面的山上走去,一路无言。

天刚放亮,天上便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柳黛抬头望了望天,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益王没有像柳黛所想的那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而是拿起了锄头,一下又一下地锄着地,让柳黛很是诧异,益王这熟练的动作,好似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甚至比他们两个人的动作还要快,大概挖了快一个多时辰,三人才挖好了四个坟。

等到一切都弄好,天已经大亮,三人的衣衫都湿透了,柳黛对着四座坟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来生,柳黛一定好好报答。”柳黛说了自己的真名,她不想有一丝不坦诚,欠下的这个情,她今生都无以为报。

柳黛鞠完躬,却看见了益王身形不稳,晃了一下,却很快借助手旁的锄头稳住了身形。柳黛这才注意到益王的右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顿时让她想起之前划伤益王手臂的事情,她那一剑用了十足的力气,即使被避开了,可想必伤的很重。

柳黛快步向前,解开了益王的玄色风衣,就看见里面的蓝色衣裳已经染红了大片,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缓缓流血。柳黛抬头,正想问益王为何不说,却见益王的嘴唇惨白,脸色也非常不好。周文昊也注意到了益王脸色的异常,看到益王手臂上的伤口也让他大吃一惊,他以为不过是小小的擦伤,哪里知道竟然伤得这么重。

“走吧。”益王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收起锄头就吩咐两人走。柳黛却拦住了益王,撕下自己的衣摆,就给益王包扎伤口。益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柳黛,直到柳黛包扎好,益王才移开视线。

三人又是一路无言走回村子。周文昊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给益王,因为益王手受了伤,换衣裳不方便,周文昊便留了下来帮忙。在看见益王腹部缠绕的带血布条时,愣怔了好一会儿,直到益王有些不悦,周文昊才默不作声地协助益王将衣裳换好。

待三人全部换好衣裳,收拾好行李后,雨已经停了,还出了难得的大太阳。“不知道益王怎会一个人来此偏远之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身边也没有带任何护卫,让周文昊很是不解。

“办事。”益王只简短两个字,就封住了周文昊的嘴,也让柳黛将想问的问题都暂时放在肚子里。周文昊去后院牵马车的间隙,益王开口道,“谁让你擅自做主带人的?”

柳黛知道益王是指周文昊为何与她同行一事,“回王爷,苏童与周文昊自幼相识,周文昊为人宅心仁厚,办事也利落,苏童便想。。。”柳黛的话还未说完,益王便强硬地打断道,“柳黛才与周文昊自幼相识,记清楚你的身份。”柳黛没有抬头,却感觉到有一束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沉默间,周文昊已经把马车牵了过来,益王先行上了马车,柳黛原本想同周文昊一道坐在外面赶马车,却听见了里面传来毫无温度的声音,“进来。”柳黛知道益王在叫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掀开布帘走进去。

益王躺卧在马车里,看起来脸色异常的难看,柳黛不知道是因为周文昊的事还是因为手上的伤,她进了马车后,就找了最靠近门,也离益王最远的地方坐下,她刚一坐下就感觉益王看她的视线又冷了几分,让她既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

“过来!”益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柳黛没有迟疑站起身朝益王走去,“益王,有何。。。”“上药。”益王蹙眉,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丢给柳黛,柳黛当即明白益王的意思,挨着益王便蹲了下来。

柳黛将那染了血的蓝色衣袖撕开来,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可怖的伤口还是让柳黛皱紧了眉头,也更加害怕益王因为这件事处罚自己,重伤皇亲国戚,按照大周律例,可是死罪。柳黛只能祈祷益王此刻的心情好,顶多就是打她几十大板,可益王此刻凝重的神情,让柳黛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尽量不要出错。

柳黛简单将伤口处理了一下,拔开药瓶,便想涂在益王受伤的伤口上,“你是想让周文昊看我益王府的笑话么。”柳黛正要倒药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不明白益王这话什么意思。

益王撑起身子,扯开柳黛领口的衣服,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还是血红一片,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我可不想让周公子以为,我益王府连给门客治伤的药都没有。”柳黛才意识到益王说的是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益王的气息喷洒在柳黛雪白的脖颈处,让柳黛感觉到血液瞬间从脖子处涌到耳根,她想侧下身子躲开益王的手,可却感觉到益王用了力抓紧自己的衣领,一时之间也就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