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多错多。”柳黛并非与周文昊的感情疏离了,而是她觉得只有不开口,秘密才会永远是秘密,才不会殃及身边无辜的人。
“我以前又没少被你连累。”柳黛好笑地看着周文昊,知道他是想要让自己宽心,也的确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总不枉费我以前给你当那么多次替罪羊。”
两人心情都十分愉快,开始谈起小时候的趣事,一路说说笑笑,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先前说的村庄。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村民们用完晚餐,在庭院里闲聊的时候,周文昊让柳黛在马车上等候,他找了一处庭院稍大的人家,没说几句,那家人便热情地让他们进屋。
柳黛将马车上的行李都搬进屋子,这屋的丈夫赶忙走过来帮忙,“你们是从长安来的吧?”柳黛先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见他就是寻常村夫的装扮,手上也没有拿刀剑的老茧,也就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是,刚从长安来,今晚多有打扰了。”
男人爽朗地笑了一声,“但凡从长安来的,晚上都在我们这儿落脚,我们平日里也没机会能去长安,正好听你们这些的过路的多给我们讲讲。”正说着话,从里屋跑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年纪约莫十岁上下,见到生人也不怕生,还格外地高兴,一蹦一跳就跑到柳黛身边,“哥哥哥哥,你有没有从长安带好吃的来呀?”
男人不好意思地呵斥了自己孩子几句,“这两个孩子都被我母亲给惯坏了,见着外人也没大没小的。”说着,就叫自己妻子赶紧把两个小孩儿拉进去。柳黛拦住了,“没事,小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好。”柳黛从自己包袱里拿出早上管家特意帮她打包的糕点,好在现在天气还比较凉,虽然都冷了但还能吃,“可能没有那么好吃,不过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愿意让我们留宿。”那两个孩子叫着笑着就接了过去,年纪稍小一点的小女孩儿还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柳黛笑了笑,揉了揉那女孩儿的头发,两个孩子就拿着糕点进了屋子去,想必是吃糕点去了。
因为房子就只剩下一间房间了,男人又看他们是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也就让他们睡一个房间,周文昊和柳黛没有异议,这一个房间还是那两个孩子让出来的,他们一家今晚得挤在一张床上,他们又怎么能有过多的要求呢。
入夜,天气越发的凉了,男人和两人聊了会儿长安的情况,也就让他们早点休息,起身回屋了。待男人进了屋,柳黛才开口,“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周文昊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你放心用,不够再去徐州取便是了。”只是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到银子,柳黛开口解答了周文昊内心的疑惑,“明早给这家人留点银子吧。”柳黛看得出来,这家男人很好客,也一直没有提让两人给钱的事情,还处处照顾周到,生怕两人夜里着了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厚被子,还特意炒了饭菜让两人吃,柳黛明明看见他们今晚有没吃完的剩菜,可看那男人高兴的神情,也就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
“你不说,我也会留的。”周文昊最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柳黛没有多说什么,便回屋休息了。今晚她睡床上,周文昊睡地上,她将院子里的干草铺在地上,又将马车上的被子拿下来铺好,睡一晚倒也不冷,两人先后睡下,一夜好梦。
天将放亮,周文昊从睡梦中惊醒,他嗅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这个味道让他很不舒服,他即刻坐了起来,看柳黛还在睡,他也并没有叫起柳黛,他小心地移到门口,昨夜睡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房里的衣柜堵在了门口,这个房间并没有窗户,所以他昨夜睡得格外的沉。他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却发现外面静的可怕,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将衣柜移开,弄出了些声响,可柳黛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在床上睡的很沉,周文昊微微皱眉,却也并未多想。
打开门,那股血腥味越发地浓,粘附在凌晨的微风上,争先恐后地钻入周文昊的鼻子中,让周文昊的心越来越沉。在来到对面房间的门口前,周文昊停了下来,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了,寻常人的气息但凡在他半尺之内,他都能感觉得到,他希望只是自己感觉错了,推开门,周文昊的瞳孔极速缩小,握着剑柄的手收紧再收紧,他忍着心中巨大的愤恨,状似平静地探了探四人的鼻息,可别说一丝气息了,他们手脚都已经冰凉了,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
周文昊正想把那两个孩子抱下来,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推开了,周文昊知道柳黛过来了,“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周文昊看到柳黛想救他们,只能低声提醒道,可柳黛却好像没听见,仍然固执地去捆绑那些见骨的伤口,尽管伤口都已经结痂。柳黛在包扎那两个孩子的伤口时,看见了被好生包起来放在床头的糕点,终于没忍住跌坐在床上,她握紧了双拳,直到流了血也不自觉。
“你为什么,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柳黛在质问周文昊,那些杀手进来的时候,依照周文昊的武功,不可能没有感觉,可两人却安稳地睡到现在!周文昊也在深深自责,他不知道昨晚自己怎么了,竟然会睡得那么沉。柳黛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觉得每一刀都砍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们住进来,这一家人根本就不会遭此横祸,她为什么要知道自己被人追杀,还要连累无辜的人?
柳黛跪坐在床上,对着他们一下一下磕着头,“咚,咚,咚。。。”每一下都极其沉重而缓慢,一下一下砸在周文昊的心上,更砸在柳黛的心上,如果不是那些杀手没有能够进到他们房间,也许他们就不会死。柳黛悔恨到极致,可却没有哭,她看着死去的人脸上痛苦的神情,她知道那些杀手没有一刀就结果了他们,而是划了好几道口子,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让他们慢慢感觉到血液的流失,感觉到身子在渐渐变冷,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可他们!却安稳地在对面房里,什么事都没有,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呼救,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恐惧,甚至没有感觉到他们在临死前的痛苦和无助。
屋子里的气氛低沉的可怕,也静默的可怕。突地,外面传来清晰的马蹄声,柳黛眼中杀意顿起,抓起周文昊手中的佩剑便出了房门,周文昊立即跟了上去。
柳黛藏身在院中的大树上,她静静看着从远处奔来的人,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了她此时心里无尽的杀意和恨意。待来人刚到院子门口,还未下面,柳黛便脚一点树干,抽出剑来,毫无保留地向来人劈去。
来人好似没有料到会有人埋伏自己,等到反应过来,柳黛的剑已经近在眼前,那人只来得及微微侧身避开要害,可还是被划伤了肩膀,可不等来人有所喘息,柳黛就一个右踢带起风朝那人扑去,来人稍显狼狈地用手格挡。柳黛每一次出招都又快又狠,每一招毫无保留,来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柳黛一身的煞气,可出招却多是格挡,既没能让柳黛占得半分便宜,也没有攻击柳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