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河畔女尸(十一)

“钱掌柜,那姑娘出了你店里后,是往何处走了?亦或者您是否知道她住在这长安什么地方?”钱掌柜这人平日里虽说对店里来的客人都有稍加留意,可那日来的姑娘,他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了。正要开口,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要说那姑娘,我倒是不记着她去何处了,但是后来贾府的下人来问过我,那姑娘当了什么东西。因为怕是姑娘抢了人家东西来典当,我还特意找那下人确认过,所以便记着那下人穿的衣服。”

贾府?柳黛猛然间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在护城河边上遇见的那个落水的姑娘,救她的不正是让她去贾府找他,那钱掌柜说的这个姑娘!难道就是彭英?亦或是只是一种巧合?柳黛暂且先不去深思,站起身谢过钱掌柜,两人客气寒暄了阵,柳黛便出了福源典当铺往贾府的方向走去。

正如柳黛所猜测的那般,那日来福源典当铺典当玉饰的正是彭英。她出了凤祥酒楼后,就在长安街道上闲逛了许久,直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彭英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正巧走到了福源典当铺的门前,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玉饰典当。

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虽说作为赔礼自己收下了,可转眼就拿出去当掉实在是于情于理不和,自己若是当掉了,必然是没有钱能够再赎回来了,若是日后被人家问起来又该作何解释?这么一想,彭英便打消了刚萌生出来的念头,咬了咬牙便走远了去。

彭英走到一处亭子前,见四下无人便打算在这里过一晚上再想办法。从附近找了些干草铺在石椅上,不知何处刮来的冷风让彭英缩了缩肩膀,如若真在此处睡一晚,怕是明日一早醒来就会受风寒了,到时候再找郎中治病,只怕会更加麻烦,又加上自己身无分文,又如何寻得郎中来呢?在亭中踱步良久,彭英拿起那玉饰看了又看,心里不断在想,若是典当了去,自己该要做多少活,才能够再赎回来。在寒风中吹了近半个时辰的冷风,彭英感觉到浑身都没了温度,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将那玉饰好生收着,趁着还未到宵禁,加快了步伐往福源典当铺赶去。

贾府距离福源典当铺倒不远,柳黛不过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贾府的门前。门口的家丁上前询问,“这位公子,您可是来找我家老爷的?”柳黛虽自幼长在长安,可却对这贾府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也是这长安城中的名门望族。

“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小哥可否行个方便?”说着,柳黛便将碎银交到那家丁手中,那家丁还推脱着不要,柳黛将袋中的一半碎银都交予他手中,那家丁才裂开嘴笑了笑,悉数都放入怀中。“公子您尽管问,若是小的知道的,一定如实告知。”

“我近日听闻,你家少爷新收了一房小妾,可是真事?”那家丁连忙摆手,“公子可信不得这市井闲话,我家公子尚未娶妻,也素来不近女色,不过是前日晚上从恶霸手中救下了一姑娘,可怜那姑娘无处可去,便暂时让她住在了府中,谁知道竟被传成这样。”

柳黛笑道,“可不是,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就变了味儿,原本是桩好事,却被长舌妇们说成了风月之事,实在是。。”柳黛话锋一转,“那不知小哥可知道这姑娘姓甚名甚?我听闻这姑娘长得极美,不然也不会被误传呀。”

家丁正巧前日晚上当值,看见了那姑娘的样貌,“要说极美倒算不上,只是眉眼倒还清秀,看衣裳,像是乡下的姑娘。至于姓甚名甚,这个我倒是不知晓,毕竟是少爷的朋友,我这做下人的如何能够知晓。”柳黛已经大致确定那人便是彭英了,再问下去恐这家丁生疑,“那便谢过小哥了,我实在是好奇心盛,想着来此一睹美人的风采,既然小哥说了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那小生我便打道回府,还是潜心钻研圣贤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好娶一个美娇娘回去。”家丁笑道,“公子一看便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能金榜题名。”柳黛仰天大笑,拱了拱手便走远了去。

刚一走到拐角处,柳黛便收了笑容,现下出现了与无头女尸案相关的线索,之前李二狗提到的布袋和绳索皆消失不见,不知是被凶手趁乱拿走了,还是被附近的村民捡了去,大理寺的人正在盘查附近的村庄,一时半会也无法盘查清楚,如今只能顺着玉饰的线索往下查了。

大理寺,崔正英正交代事情,手下的人便走上前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崔正英大手一挥,“不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那传信的人一阵为难,“大人,那人说,若是想要结案,您就得见他。”“砰!”崔正英一拍桌子,一旁的人皆被吓得抖了三抖,“结案?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有如此狂妄的口气!”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大门走去。

“是哪个毛都没长齐的。。。苏小弟?”崔正英脸上的震怒还未消去,一时看见柳黛,震惊得未来得及做成反应,待想要换上一副笑脸时,柳黛已经转身瞧见了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崔少卿,看来并不十分欢迎在下。”崔正英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柳黛的肩膀,“苏小弟,你这话说的,我不欢迎谁都不能不欢迎你不是,只不过你怎么突然找到大理寺来?我倒是吓了一大跳呢。”

柳黛也便不多调侃他了,将他拉至一旁,将自己从李二狗那儿得到玉饰,再到自己找到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玉饰,柳黛都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贾府提人啊!”崔正英回身就要叫人,柳黛在心里叹了口气,赶忙拉住他,“如今形势不明,切不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