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河畔女尸(八)

“你说谎。”柳黛盯着李二狗,不让他有转移视线的可能,“你说你摔了一跤就跑走了,那你腰间的配饰是哪里来的?”那李二狗好似被人窥见了不得了的秘密,抓紧了腰间的配饰就往后缩,“这就是我自己买的。”

“这样大小的玉佩,通体透亮晶莹,且不说上面的雕空镂花要怎样的巧工能匠精雕细琢,就单凭这样一块黄玉,少说得一百两银子,你一个农夫哪里来得这么多钱?莫不是你还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李二狗本就心虚,如今被柳黛如此一说,更是抬不起头来。“这玉佩,是你从那女尸身上拿下来的是不是?你若再不说实话,刑部可有的是办法逼你就范。”

“是是是,我说。当时天虽然还没亮,可因为不远处就是渡口,有点灯,我倒也看得清路。我老远就看见了有人趴在那,我以为是谁喝醉了,就把担子放下,走了过去。我连叫了好几声,见她也不理我,我就去想把她翻过来,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死了!”

“等会儿,你是说,你翻过来才发现她死了?”若按照上午那尸体的状况,一个没有头的人,怎么会翻过身来才发现呢?“是,当时她脑袋上绑着一个布袋,远看就像个头,我直到翻过来才看清楚了那是个布袋,我就把那布袋扯下来。。。”说到这儿,李二狗缩了缩身子,驱赶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凉意。

“扯下来我就发现,头不见了,我真是吓得魂飞魄散,想叫人又叫不出来,本来是想跑的,可我解那拴在脖子上的绳子时候看见了她戴着的玉佩,一时就鬼迷心窍,我就。。。”后面的事也就不用说了,他跑来报官,就被刑部扣下了。

柳黛盯着李二狗看了好半晌,确保他说的是实话,才站起身,“你可看清楚了那布袋颜色、样式,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李二狗仔细回想了下,他当时也并未在意,加上天色又暗,“我没大注意,不过就是寻常妇女用的布袋吧,样式没什么特别的,里面就塞了些棉絮。”“那绳子呢?”

李二狗挠了挠脑门,要说那绳子他倒是没什么印象,可那绳结他倒是想起来了点什么,“我解那绳子的时候,费了老半天劲,不像是我们平常会打的结,系得特别的死。”听完李二狗的话,柳黛绕着桌子来回走动,仔细梳理着收集来的信息,李二狗在一旁也不敢打扰,生怕做错了什么,又被冠上什么罪名再押在这牢里。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柳黛抬头,“将那玉佩拿过来。”李二狗死死拽着那玉佩,眼神警惕地盯着柳黛,他刚才都说了,这可值一百两银子,足够他下半生花了。现在要他交出去,他宁死不屈。

“你是要被打个半死,我再从你手里抢过来,还是现在给我,刑部赏你十两银子?”刚刚还挺直了腰板,一个劲护着那玉佩的李二狗,此时就像打了霜的白菜,丧失掉了全部的神采,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将那玉佩解了下来。要不是担心放在别处会掉,他至于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么?这回倒好,受了惊吓不说,到手的鸭子都飞了。也不知道是生柳黛的气,还是在跟自己生气,李二狗转过身去,缩起身子,就一动不动了。

柳黛一出牢房,崔正英就走了上来,“怎么样?问出点什么来没有?”柳黛暂且先摇了摇头,这里是刑部的大牢,总归要小心隔墙有耳,虽说都是为朝廷卖命,可她如今一个外人都想要为大理寺打抱不平了,现今既然刑部已经将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办,那么该怎样办,最后结果如何也都是大理寺来处理的了。

崔正英心下一急,就要冲进那牢房,“我打到他说出来为止。”柳黛赶忙拦住他,“出去再说!”说罢,用眼神使了个眼色,好在崔正英平日里别的不强,就察言观色还差强人意。“那今日就先审到这里吧,我们走。”

出了刑部不过几步路,崔正英就按捺不住,“苏小弟,你是不是问出来什么了?”柳黛拉着他直到一处偏僻的茶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才开口道,“崔少卿,你即刻派人去那河畔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找到一个布袋大概这样大小,”柳黛比划了下,“再看看有没有一条绳子,我猜想大概是这么粗细的。”柳黛又比划了下,崔正英疑惑不解,这与那报案的李二狗说的话有何关联?

“你且先不要问,这两样东西或许是破案的关键,若是去的晚了,怕被附近的村民捡走,到时候再想找到就难了。”一听是破案的关键,崔正英便刻不容缓往大理寺赶了。

柳黛还想再去看看那女尸,可尸体被停放在大理寺,崔正英却先跑走了,现在去大理寺怕也说不清楚,倒不如先回益王府。正要往前走着,却突然顿住脚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可想了半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被柳黛遗忘的彭英此刻正听话地坐在桌上等着,可左等右等,酒楼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仍然没见到那公子的身影,就连店小二都开始不耐烦起来,只是碍于是周公子的人,敢怒却不敢言。彭英自然是知晓自己一直坐在这等不是个办法,可这长安却没有她落脚的地方,出了这酒楼,她可就真的不知晓去往何处了。

“姑娘?”彭英隐约听到这一声叫唤,转了转头,就见一翩翩公子屹立在窗外,双目中缀满欣喜。彭英只觉得这人眼熟,一时半会倒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那公子见彭英一脸疑惑,便加快脚步,跨进凤祥酒楼,朝着彭英所坐的桌子,疾步而来。随着那公子一步步走近,彭英刚沉睡的记忆便苏醒了过来,一张小脸涨得绯红,手不自觉就抓起了桌旁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