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卿,我记得,对于无人认领的死尸,是可以解剖的吧?”柳黛查看了尸体,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致命伤,凶手砍掉死者的脑袋,无非是因为过于仇恨或者是怕官府追查到线索。如果是因为仇恨而砍下的脑袋,身体不可能这么完好无损。要想要知道死者真正的死因,只有进行解剖了。
“对,但是也有一个期限,我已经叫人出去贴告示了,如果三日之内还没有人来认领尸体的话,就可以解剖了。”柳黛点头,俯下身去看这女尸的手。不像是常干活的手,可这衣服却是平常农妇的装束,到底这身衣服是这人死之前穿上的,还是死后才穿上的?
还在思索,感觉到旁边来了人,柳黛只好先站了起来,这里还有许多围观的村民,要想事情不再进一步被渲染,当务之急是先将这无头尸体运回大理寺。站在一旁的崔正英指挥一众衙役将尸体好生包裹好,抬上了板车。
“报案的是谁?”也许柳黛自己都没有发现,一旦沉浸在案件当中,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影响不了她。“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的农夫,名叫李二狗,这会儿正被扣在刑部呢,他去报案的时候,身上沾满了血,神色也不太正常,刑部的人就先将他扣下了,等排查了没有嫌疑再放出来,毕竟这年头,贼还捉贼的可不少。”崔正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柳黛,经过上一个案件的相处,崔正英俨然已经将柳黛当作是大理寺的人了,且还是缺一不可的。
“我们现在能去见李二狗么?”刑部与大理寺近来关系倒也不紧张,更何况大理寺这会帮他们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没理由还会刁难大理寺。“要见当然不难,不过这会儿刑部也就留了几个看门的衙役,要等刑部侍郎回来,恐怕得等到申时了。”崔正英无奈地耸肩,纵然他是大理寺少卿,可刑部与大理寺向来都是各管各的,即使要提审关押在牢里的犯人,也得刑部侍郎同意了才行。
自河边查看死尸后,柳黛便与崔正英分开了。崔正英急着回大理寺处理公务,而柳黛则是回到方才撞见那武夫的地方。守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足有一刻钟之久,可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柳黛只好暂且先回益王府。
因为身上没有铜板,柳黛只好步行回益王府,难得一个人漫步在长安城,原本以为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如今换一个身份再来看,竟然是这样陌生。经常光顾的酒楼,小二也不再会殷勤地上来招呼,道一声,“柳小姐。”恐怕,不仅连这声柳小姐都无法再听见,而是再也没有办法能够关顾酒楼了吧。毕竟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能够有一处安身的地方也是万幸,又从哪里能够囤下积蓄呢。
正出神着呢,嘈杂的吵闹声让柳黛不得不回过神来,护城河边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围了许多人。原本依着柳黛的性子,她是不乐意去凑这样的热闹,可是不知晓为何,竟然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脚不听使唤便走了过去。
前面围了密密麻麻一圈的人,柳黛本来个子便小,踮起了脚尖也不能够看见被众人包围的中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无奈之下,只好问身边一位大叔,“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了?这么大动静?”那大叔眉毛一挑,“刚刚有个姑娘落了水,眼看就要淹死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富家子弟,‘噗通’一声就下去了,废了老大劲才把这姑娘救了上来,可这姑娘已经溺水了,这公子便想救她,便用嘴给他渡气,谁成想这姑娘醒是醒了,可偏偏说这公子轻薄她,死活又要再跳河里,这不,一个在闹,一个在劝呢。”
虽然看不见,但是说话两人的声音倒还听着真切,只听见一个男声说道,“姑娘,若是你实在觉着委屈,我便娶了你,也算是我对姑娘的一种补偿。”这边话还没说完呢,那边一个高亢的女声就叫了起来,“娶我?你是不是故意在这河旁边守着呢,就等着看哪个顺眼,就救上来一顿乱亲,好娶回家呀?你这种人,实在是恶心至极!”周围人都发出“啧啧”的不满声,且不论这公子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将这姑娘救起来,好歹也是救了这姑娘,谁知道这姑娘非但不感激,还在这诋毁别人。可柳黛却止不住要笑出声,这姑娘恐怕是落了水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儿又被人吻了,难免有些情绪失常。
两人一直僵持不下,也不知道是谁报了官,官府的人走了过来,问明了情况,便让两人赶紧解决了,若是还不能解决,就只能带回衙门审了。那公子模样的人好似不愿意被带去衙门,一个劲地哀求那姑娘,“姑娘,你就说怎么样你才能不介怀吧。我实在是有要事缠身,若是被带回了衙门,恐怕就会失信于人,姑娘你就大发慈悲绕过我吧。”周围的人也跟着说那姑娘的不是,“姑娘,你可得讲理啊,人家可还救了你。”“姑娘,你这样可是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