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夜半哭声(十)

采莲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点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生前结过怨的仇人都说出来。柳黛示意崔正英将采莲口中的布块扯下来,“大侠,你真的。。。能帮我杀人?”采莲趁着这间隙,仔细打量面前这两人的装束,越想越不对劲,可就是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不对劲。

柳黛怕采莲再打量下去会出事,忙压低了声音要挟道,“要说就说,我们还有别的活儿呢!”采莲这才收了打量的目光,“那你们。。。便将我把这孟广义杀了吧!这个负心汉,枉我。。。”采莲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守口如瓶,对于不该说的事情,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说。

崔正英见采莲正要说出重要的信息,却缄默不语,就要急了,好在柳黛扯着他,让他好歹忍过这一阵子。“姑娘,哪有杀自己雇主的道理,这要是帮你做了这桩活,我们哥俩怕是在这江湖混不下去了。”采莲顿时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柳黛便先开了口,“不然,你换个人?”采莲倒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一时之间还真的好好想起来。

柳黛给了崔正英一个眼神,让他一会儿注意着配合自己,崔正英点了点头,柳黛便用刀子抵着采莲的肩膀,“看你这么可怜,年纪轻轻的就结下了这么大个仇家,我今天大发慈悲就告诉你了,其实这要你死的,不是孟广义,就是凤霓郡主。”

采莲一开始听到要她死的不是孟广义,心里倒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又听到是凤霓郡主,原本落下的大石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不可能!郡主不可能杀我的!”采莲摇着头,想都没有想就觉得不可能,她自幼便服侍郡主,怎么可能郡主会雇人杀她。

“信不信可就由你了,这好事,我就只能做到这了,到底要杀谁?”柳黛转了转刀子,崔正英心领神会,开口道,“费什么话呀,我们杀了她,还得去杀那孟广义呢。”孟广义三个字总算是真正刺激到了采莲,忙开口道,“你们!你们说什么?为什么要杀孟广义?”

崔正英却不再说话,柳黛也只顾擦着自己的匕首,采莲慌了神,“不能的,你们不能杀孟广义,他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他家里人还等着他考取功名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郡主要杀我灭口。。。”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采莲像是被重击了一下,整个人都垮了下去。“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一心按照郡主说的做,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孟广义进礼亲王府,不该应允他半夜入王府,更不该答应郡主的请求,要破坏什么指婚!”说到后来,采莲便将心中的冤屈全都说了出来,间杂着一些不必要的琐事,可对于礼亲王府半夜闹鬼的事情,柳黛和崔正英便已经大致知晓了。

趁采莲不注意,崔正英便将她打晕了,他们得赶在天亮前将采莲送回礼亲王府,若是被郡主发现采莲被人所劫,纵是大理寺卿也没有办法救他们。在出王府的路上,崔正英还顺道去郡主的小院,去了之前他们注意过的假山下,果然发现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礼亲王府的大厅里,气氛异常的凝重,凤霓郡主自柳黛问话后,便一直铁青着脸色。柳黛将那衣服交还给崔正英,“郡主,不知道小生是否还要讲下去?”凤霓郡主端坐了身子,定睛看着柳黛,“你说你是益王府上的人?”柳黛听见郡主语气中的威胁意味,看向身边的两人,崔正英虽然同益王交情不浅,但要真要救自己,恐怕不能。至于周文昊,更是没有可能,她太了解他,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去做的。

“回郡主,小生是益王府的人。”柳黛躬身作揖,将姿态放到了最低。“看来你是弄明白了这王府发生了什么?”柳黛一时疑惑,不明白这郡主到底是何意图,上一刻,柳黛只觉得自己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可这一刻境况却大不相同。柳黛细细琢磨后,才开口道,“回郡主,我朝律例,患有结代脉者不可与皇家通婚,小生之前偶有得知,周公子貌似患有此疾。先皇指婚不过答应礼亲王的请求,怕是还没有细细考察便应允了这婚事。”

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却让凤霓郡主神色缓了许多,可柳黛却分明感觉到了有一股热烈的视线自旁边传来。“我朝律例,你倒是背的挺熟。”柳黛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先前随着父亲看过律例,心生好奇,便细细研究了一番,这时怕是谁也帮不到她。

“今日之事便只是我请各位来王府喝喝茶,若没事,各位便请回吧。”一番闹剧被揭开,却只似投进湖中的小石子,只起了一圈涟漪,再无波澜。凤霓郡主先行站了起来,在远处守着的丫鬟便走了过来,“送客。”说罢,就转身走远了。

三人出了礼亲王府,天已经大亮了。等在门口的周家车夫一见自家少爷出来了,赶忙上前伺候着,“少爷,咱们这会儿是直接去凤祥酒楼还是?”周文昊做了个手势,那车夫便嘴。“今日之事,我还不大明晓事情来龙去脉,还请小兄弟你为我解解惑。”周文昊面带笑意看着柳黛,柳黛心知他是起疑了,可这时又找不着何时的借口,若是一味地推脱,更怕是火上浇油,只得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