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半哭声(十)

凤霓郡主带着一行人来到正厅,也不说任何话,径直便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用眼神示意让周围的丫鬟们都退下去,也没让人准备茶水,只端坐着冷眼看着陆续进来的众人。

崔正英作为官职人员,被郡主这么一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左右瞧了瞧,见苏童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见周文昊四处环顾,分明不受郡主这压人气势的影响,顿时自身的不自在便更甚了。

“你们大清早的找我,所为何事?”凤霓郡主方才一路小跑出来,只当是以为周侍郎因为近日来对于礼亲王府不好的流言,想来与自己父亲商量一下婚事,没成想竟然被人捉弄了一番。

柳黛先瞥了周文昊一眼,按理来说,现在最合适开口的便是他了。可周文昊却依然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没有看向郡主,也没有看任何人,好似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再看了看崔正英,此时不知道是被人下了什么蛊,全身僵硬地站在一旁,眼睛也只是看着前面的地板,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原本柳黛并不想开口,越少与这些皇宫贵族接触,对她则越好,可现如今,若是都没有人道明原因,恐怕此时就不能够再被饶恕了,这好歹可还是礼亲王府,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放肆的地方。

“回郡主,我们今日来,不为何事,不过是为了解除郡主的疑惑。”直到柳黛开了口,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才好像回了神,都看了过来。

凤霓郡主却只是冷笑一下,“我有何疑惑,又需要你来解?”柳黛拱手示意,“那小生便先行谢罪,还望郡主对小生接下来说的话海涵。不过是小生凭借一些零碎证据拼凑出来的设想,若是不太恰当,郡主便只当小生是胡言乱语,切勿放在心上。”

周文昊只定定地看着讲话之人的神态和动作,越看却越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却又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去益王府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书生。当下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下,且听这书生要作何解释。

“郡主您说,您连日来多次在半夜听见哭声,严令让大理寺彻查此案,可有此事?”凤霓郡主不知晓她问这个作何,只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这两日,我同崔少卿询问了府里的下人,特意打听了郡主您第一次听见哭声时的情形。让我大感意外的是,似乎当日半晚只有你与贴身大丫鬟——采莲听见了哭声,不知道这个事情可属实?”每一个证据,柳黛都不敢说的太过于绝对,这里虽然只有他们三人,可一向这些皇亲贵族最为看重颜面,若是直截了当地说明,恐怕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凤霓郡主原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此时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也闪过一抹狠绝,这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间,待众人再定睛去看,凤霓郡主却又只表现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你问的都是哪些下人?我不是说了么,当晚确实是我先受到了惊吓,后来大家才被叫到了我房里,难道那些下人在睡梦中,还能够有所察觉?”凤霓郡主边说着,眼神便十分犀利地盯着柳黛,好似要是柳黛胆敢说出任何反驳她的话,她便立刻差人将柳黛拿下。

“那此事便先按下不表,不知道我在郡主院中的假山下发现的这一身。。。”柳黛从崔正英手中接过那衣服,还未说完,郡主一看见那黑色的衣服,顿时便绷紧了身子,想要开口却硬生生给忍住了。

“想必郡主对这件衣服应该不陌生吧,毕竟每夜都有人穿着这件衣服在院中哭泣。”此时的凤霓郡主已经缓过劲来,脸上已经任何表情都看不出来,“你随便拿一件衣服边说是我院子里的,有谁能作证么?”

“绫罗香,产自西域,每年初春便会有使者进贡此物,先皇依照惯例自然会赏给下面的亲王、藩王,这件衣服上面,便有着浓浓的绫罗香味,我想普通人应当是无法接触到只有宫中才会有的绫罗香,不知道郡主这又要作何解释?”

几个时辰前,柳黛和崔正英翻入礼亲王府,早些时候,崔正英便从王府一个杂役那里打听到今日采莲不当值。两人便径直走向采莲单独居住的房间,趁着夜色崔正英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将采莲绑好带出了房间,两人带着采莲来到长安城最为偏僻的角落,也最为阴暗的角落。

柳黛给采莲下了一个套,采莲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得神经紧张,此时又一听两人是孟广义派来灭口的,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两位,两位大侠,你们。。你们是不是搞不错了?”

柳黛早就吩咐过了,让崔正英不必出声,他的声音太过于雄厚,虽然刻意伪装会有些不同,可熟悉的人一听便能知晓是谁,因而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只由柳黛来问话。“你不就是一直来在凤霓郡主身旁伺候的采莲么?”

采莲想说是,又不敢说是,只瞪大着眼睛看柳黛,可这十分昏暗,又加上柳黛还带了黑色的面罩,采莲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大侠,你们不能杀我,要是。。要是郡主明日一早看到了我的尸体,郡主。。郡主一定会帮我报仇的!”提到了凤霓郡主,采莲消失无踪的勇气便涌了上来,礼亲王府四个字对于常人来说可就是一座大山。

“我们杀了你,便会将你埋在郊外,恐怕等你郡主找到你,你也不过是一具白骨了。”采莲听着柳黛刻意压低的声音,只觉着阴森可怖,好似黑白无常已经在来的路上,就等着面前两人动手了。采莲尖叫一声,奋力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唔。。唔唔唔唔唔!”好在崔正英反应快,及时将手里的布块塞入采莲嘴中,采莲瞪大着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杀了面前两人。

“姑娘,要怪啊,可就得怪你找的这男人不好,我们也是收钱替人做事,这人在那边活得可比这边好,我们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早日结果你的痛苦!”柳黛拔出随身佩戴的匕首,放在衣服上划了划,又拿到采莲脖子上比了比,又重新拿回到衣服上擦了擦,“这刀利索了,你也就少痛苦点。”

采莲这时被吓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眼睛不住地翻着白眼,好似不用等到柳黛动手,自己便先被这可怕的一幕给吓死了。柳黛却突然停住擦刀的动作,“差点给忘了,我们杀人一般有一个规矩,被我们杀的人可以交代一些事情,若是我们能办了,便帮你办了,这事情啊,不能是什么帮忙照顾老母亲什么的,得是杀人的活,我们闲来无事便帮你做了,纯粹算是补偿你,我先说好了,我把这布块扯下来,要是你还喊,我便一刀结果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