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霓郡主撂下话后便跟着贴身侍女回了房间,崔正英原本紧绷的身子立马垮了下来,礼亲王府的管家立即走上前来,“崔少卿,我家郡主连日来被这哭声所困扰,您也是知道的,还望崔少卿能够早日查明真相,到底是冤魂作祟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崔少卿道,“福伯,我自然是会竭尽全力来查明真相,你把第一次被盘问的丫鬟、小厮都叫到这儿来吧。”管家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柳黛细细地打量起王府的布局,三进三出的大门,整座府邸不失华丽大气、又有山水作为点缀,是在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宅子,这样的王府宅子里若说想要混进外人来恐吓郡主,恐怕若没有内应是极难做到的。还在思索的间隙,管家便已经带了五六个丫鬟、小厮走了进来。
那些个丫鬟及小厮也不知道被叫过来所为何事,一个个面面相觑。“你们当初是谁最先听到子时三刻的哭声?”崔正英看着底下一排的丫鬟、小厮们恨不能在他们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好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侍女开了口,“回崔少卿,是奴婢先听到的,然后郡主的房间里便传来惊叫声,那之后那哭声便没有了。”不等崔少卿开口,柳黛便先开口问道,“你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刚刚随同郡主进去的侍女中,好像便有这位侍女。
那侍女点了点头,“是的,奴婢自幼便跟了郡主,已经十来年了。”“你说,是你先听见哭声,然后郡主房里才传来惊叫声是么?”那侍女略微思索了阵,最后肯定地点头,“对的,那声音不只我一个人听到了,他们当时当值的都听到了,想必郡主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吓得叫起来。”一旁的丫鬟小厮连连点头,想起那晚上的情景,脸上还显露出了惊魂未定的表情。
崔正英不满被一个小书生抢了话头,忙接着问,“那接下来这几日,你们都是何时,在何地听见了那哭声?”还是那年纪大一些的侍女开口回道,“都是我们在当值的时候,不过刚过子时,还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呢。”崔正英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人拉住了手,看过去却看见是那小书生拉着自己,脸上顿时不悦,“你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办案么?”
柳黛也管不了许多,只拉着崔正英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样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我们需要单独盘问。”崔正英不解,“为何需要单独盘问,他们的说辞我都清楚,大小与那侍女所说无差,我不过是例行再问一遍,也好让你了解下事情的经过,好方便查案罢了。”
“若崔少卿想要在三日之内破案,只需照我说的去做,我保准崔少卿定能平平安安地完结这桩案子。”崔少卿更为不解,“你有想法了?”柳黛好笑地摇头,“我还不是神算子,如何能够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知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对于面前这弱不经风的书生仍然抱有很大的迟疑,但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头绪的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准备两个房间,自己和那书生单独来审问这些丫鬟和小厮。
时至正午,崔正英早已盘问完了,可柳黛却还待在房里迟迟不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盘问这么久。崔正英来回踱步,心里只盘算着,若凤霓郡主三日后真来找自己算账,自己到底是去求大理寺卿还是求御史台那帮老家伙呢?
“吱呀。”一直紧闭的门总算是打开了,最后进去的小厮先行走了出来,再然后是柳黛。也不知道刚刚盘问到了什么,柳黛的表情显得颇为凝重,崔正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问出了些什么了没?你都在房间里问了些什么?整整比我晚了半个时辰。”
柳黛忍着伤口快要崩裂的疼痛,脸上却还是挤出了个笑容,“若是要破这个案子,我们得留下来。”崔正英立即睁大了眼睛,“留下来?你是说住在这礼亲王府?万万不可!”他就连在这儿多待一个时辰都不愿意,更别说多待好几个时辰,再说了,这礼亲王府,可不是谁人想留便能留的。“我们无须让亲王府的人知道我们留下来,只要。。。”柳黛踮起脚凑到崔正英耳畔细细低语。
初春的夜晚透着一股凉意,原本入冬便没了踪影的各式小虫此时都伴着寂静的夜开始出来觅食。躲在角落一动不能动的两人自然成为了小虫们的“盘中餐”,柳黛因为要掩盖身上的伤口,穿得还多一些,可崔正英血气方刚,自然便穿得少一些,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红包。“这到底还要等多少个时辰?若是知道实际按你的方法来要在这地方等这么久,我宁愿找凤霓郡主,告诉她,我们留下来破案。”柳黛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让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崔正英心里恨不得将这书生剁成肉泥,可也只能咽了咽口水,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两人隐隐约约听见了外面更夫打更的声音,“子时三更,平安无事!”“邦!”柳黛竖起耳朵听周围细小的声音,果不其然,从四面八方开始传来低声抽泣声,那声音极其微弱,若不是柳黛仔细听,很容易便被忽略了。一旁的崔正英自然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只不停地挥动着双手赶着想要继续饱食一顿的蚊虫。
柳黛再定睛看向前方的郡主闺房,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房间仍然是漆黑一片,就连崔正英都意识到了不寻常的时候,房间里仍然未有任何的动静。“奇怪,郡主难道没有听到么?按理来说不应该啊,郡主连日来被这哭声所扰,怎么今日竟然睡得这么沉?难道郡主遭遇了什么不测?”说罢,崔正英便要冲出去去郡主房间一窥究竟,柳黛赶忙拉住他,“嘘!”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听得真切的哭声便消失殆尽,从西苑的角落处闪出一个人影。好在之前柳黛拉住了崔正英,不然此时崔正英肯定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那人影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蹲了下去,不多会儿又站了起来往郡主的闺房走去,因为隔得远,加上天色也暗,两人都没能够看清那人的面貌,可是却有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摆在两人面前,郡主与这夜半哭声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