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远道而来,不妨你给我说说,我正在看这<西厢私语>,你告诉我这正值豆蔻年华之女,是如何瞒过父母与府中上上下下近百人,与情郎私奔的?\"益王合拢了手中的书,只低头看趴在地上的人,竟真的好似在认真讨论这件事。
来人却好像没有听到益王的话,只咬紧了牙,才好不容易从趴地的姿势转换为跪地的姿势,再想站起来,却只换得涔涔冷汗,再想动却是很难了。
坐在正厅的崔正英眼看着自己一盏茶一盏茶地喝,却未见半点动静,心中不禁焦虑万分,站起来便想要往后院走,一旁的奴婢赶忙上前,打了个万福,“崔少卿,还请您在正厅候着,您是知道王爷脾性的,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去后院找王爷。”崔正英跺了跺脚,想要坐回去,可又只觉得心中仿佛盛满了上千只小虫,不时地啃噬着自己的心,一时之间,竟是坐立难安了。
而此时在房子里的益王却是半点忧虑之心也没有,只等着来人开口。“你来找我,无非是让我帮你,可你既不道明来意,又不帮我解惑,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如何帮你?”益王端起一旁的茶盏,好整以暇地看着来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来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原本撑在地上的手掌渐渐收拢起来,使得原本便白皙的手显得更加苍白,“是民女唐突了,还请益王,大人有大量,饶过民女。”
益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我竟不知道柳丞相家中长女何时被贬为庶民了?”来人猛一抬头,正撞见益王那戏谑的笑脸,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未曾想,不过一开口便泄露了身份,她只稍稍稳住了心神,想起自己死里逃生来这里的目的,便低声回应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以小女子以民女自称,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待话音落地,屋内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来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抬起头来,却见原本还在与自己交谈的益王,此时又拿起了那本《西厢私语》看了起来。“难道益王对于小女子的突然出现,没有感觉到一丝意外么?”自己这样一个满身血污的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却惊不起任何波澜,就好像益王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来一样。
“从永安殿到本王的府邸,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现如今在朝廷上能够说得上话的不过一二人,依你早已名满天下的聪慧,难道想不到来投奔我?那可真是枉费你的盛名了。”
来人见益王竟然对自己的事了若指掌,微微诧异之余,更多的是心安,“想必王爷早已知晓在永安殿发生的一切,还请王爷还柳黛一个清白,柳黛定当衔草接环以报答王爷的恩情。”说罢,便忍着身上的剧痛,对着益王连连叩拜了三个响头。却还未等柳黛叩下第三个响头,头上便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不帮。”柳黛顿住了身子,好似未曾听清楚益王说的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益王。益王从书中移开视线,“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负这天下,帮你的理由。”
柳黛柳眉一蹙,挣扎了许久,直到望进益王那如黑夜星辰的眼眸,原本一直困扰自己的顾虑,此时都迎刃而解了,这天下能够救她出火海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先皇驾崩之时,小女在场。”
短短一句话却让益王坐起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黛,“你可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柳黛点头,她如何不知?这一句话不仅将自己的命交到了益王手上,更是把这江山与她的命捆绑在了一起。
益王只思索了片刻,再抬头连眼眸之中都带上了笑意,“在你的冤屈被洗清前,这世上再无柳黛了,你在遇到我之前,所见、所感、所听皆为虚无,以后,你只记得我——益王,我会护你周全。\"
就在崔英正实在无法忍受,就要强行闯入后院时,可算是看见了一翩翩少年朝自己走来,连忙迎了上去,急得连客套话也来不及说,开口便是案子,“王爷啊!还请你这回无论如何得去大理寺帮我查这个案子了,这个案子我要是断不了。。。”
益王抬了抬手,止住了崔正英的话,“你若是借大理寺来找我,回吧。”崔正英赶忙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王爷,是我嘴误,这次还请你指点一二,这次的案子,我实在是半点头绪都没有,实在是诡异非常啊!就连管理卷宗的主簿都说未曾见过此类案子,我真是。。。”
益王端起茶,只呷了一口茶,便示意一旁的奴婢送客,崔正英作为王府的常客,一见益王的眼神,立马便省略了这些铺垫词,终于开始切入正题,“王爷,此事之所以如此难办,在于牵扯到凤霓郡主,这原本该是御史台来处理的案子,却非得丢给我们大理寺来办,你也知道,大理寺素来不愿接手有关朝廷的案子,这一来查案有诸多阻挠不说。。。。”崔正英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赶忙朝益王看去,却只见益王神色如常,只细细地品味手中的茶,只好接着往下说,“这个案子离奇便离奇在,凤霓郡主府上每到子时三刻,府中便传来低声哭泣声,甚是骇人,大理寺自接手这个案子开始,便着手开始调查,不仅安排了人手晚上巡逻,就连白天也让人时刻注意着府里的情况,可就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一到子时,这声音便从府中各处传来,实在是令人胆寒,你说这个案子,到底从何处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