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风驰电掣,缩短一大半时间,来到公孙府,交叉的封条,预示着里面已没有人,打听到父亲被关押的大牢地址,收拾些大牢用的上的东西,催车赶去。
狱卒的工钱不高,收受好处,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并未暴露身份,打点了狱卒,来到公孙越所在的牢房。
关押重刑犯的钢铁笼子,一摸一手铁锈,几丈高的牢墙,焊死一个只允许小孩儿进出的窗户。
终日不见阳光带来的潮湿,点一碗豆星儿大小的油灯,牢门口放着一碗散发着霉味儿的清粥,混杂着铁锈味儿。
压抑,恐惧,令人抓狂。
公孙越披头散发,蜷曲着身子,抱着并不保暖的稻草,唤着二娘的名字,仿佛这样,才会得到片刻温暖。
公孙琉叶不知不觉间泪目,不知是为了原主的生父,还是公孙越对二夫人残留的感情,咬了咬颤抖的嘴唇,轻声唤了一声爹。
杨威放下食盒,将公孙琉叶揽进怀里,以此,输送着温暖。
公孙越以为听到了幻觉,停止瑟缩,坐起身子,将冰凉的双手缩进袖筒子里,张着嘴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公孙琉叶身上,连滚带爬的来到公孙琉叶身边,握住铁笼子,迫切的恳求:“救我,救爹。”
公孙琉叶叹口气,蹲下来,打开食盒,拿出一盘菜和一双筷子,放在公孙越身边。
公孙越选择性忽略筷子,用脏到已看不清肤色的手抓,胡乱咽下两口菜,顺着噎住的胸口说:“有酒吗?”公孙琉叶不明白,男人为何喜欢喝酒,不过是有麻痹作用的饮品,微叹口气,从食盒里取出一壶掺了水的清酒,身处这种地方,还是清醒些好。
公孙越吃饱喝足,开始大骂曾经的手下不是东西,一点儿情面不讲,逮住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完全不顾及他有个将军女婿。
公孙琉叶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这里是他做府尹的地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用上,用帕子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唇,抑制着带笑的语气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是个什么罪名?贪污受贿?”公孙越将手揣进袖子里,冷哼一声,将脑袋转向一旁,不屑的说:“吃过一次亏,赔的血本无归,我还敢吗?我是听说闻香楼有贵人,我才去的,贵人还没出现,就莫名其妙进了这里,我堂堂一个京城府尹,朝廷三品大员,总得给个说法!”公孙琉叶嘴角抽搐,摸着下巴,为他的迷之自豪汗颜,记得某电视剧,某王爷设宴,非二品大员不得入内,三这个数字,的确略显尴尬。
看了杨威一眼,或许是这么戾气太大,让自家老父亲不敢轻易巴结,刚升上去,没有后台,心中没底,得知闻香楼有贵客,就颠颠去了,因此遭了厄。
摇了摇头,让他在这里冷静冷静也是好的,拉杨威去看望母亲。
母亲的牢房较父亲好太多,最起码能看见阳光,干燥的稻草上,铺着一床破旧的棉被,或许是对女人的福利。
公孙琉叶叫了一声娘,不知为何,眼泪就顺了下来。
母亲正在独自落泪,抬起头,瞧见公孙琉叶,奔到牢门前,抓住公孙琉叶的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公孙琉叶生怕母亲承受不住,不断保证,一定会尽快救她出去。
“快去救你爹!”母亲终于吐出口中的话。
公孙琉叶当即死机,有些没理解母亲的话,直到母亲催促着她快走,去救父亲,才勉强理解母亲的意思,瞬间没了心伤的感觉,皱了皱眉头,喃喃道:“那个不要脸的父亲,修了几辈子福,修来这么好一个媳妇儿。”
母亲不知为何,女儿会对父亲入狱的事无动于衷,再次催促道:“你倒是去啊!天牢苦寒,你爹身子不好,受不住的。”
公孙琉叶叹口气,抓住母亲的手说:“母亲不要着急,大牢又不是咱们家开的,还得看将军府的面子,凡事总要一步步来,我带来些吃食,怎么没见二娘?”杨威打开食盒,将菜一盘盘摆在母亲面前。
母亲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叹口气说:“你二娘,在闻香楼做过事,楼里的姑娘有相熟的,给她报了信儿,早早收拾了东西,带着女儿跑了,正巧被我撞见,可惜了你爹的一片真心。”
公孙琉叶错愕,感情这闻香楼是青楼啊!皱紧眉头,不知道自家老爹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哪个大人物逛窑子,会满世界嚷嚷的?不抓你抓谁?
从母亲那儿出来,本打算去闻香楼看看,听见两个狱卒在讨论新上任的府尹,满是疑惑。
这边刚下大狱,那边就上任了新府尹,不由得暗猜,私底下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设了套,等着她那个愚蠢的父亲往里钻,好给准备好的人,腾地方。
与杨威互视一眼,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刚上任的府尹。
来到衙门后院,府尹居住的地方,亮出杨威将军的身份,很快就被直不起腰的衙役请进门。
随侍从,走过九曲回廊,穿过三间抱厦,进入半间候客室,左手边是镂空红木墙壁,开着月亮门,踏入月亮门,方是正厅。
对面同样半间镂空屋子,设着桌椅,大抵是歌姬伶娘待的地方。
中间一张实木大圆桌,两侧各设两把太师椅,各夹一张几,前壁,一幅猛虎下山的挂画,头上浓墨正楷“仁德堂”匾,两侧“俸薄俭常足,官卑廉自尊”对联,下手两把正椅,夹着一张大几。
不由得惊叹,他那个老爹,公孙府整的不怎么样,在衙门倒是怪会享受。
随之摇了摇头,想着这些东西,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一阵颤栗。
杨威扫视一圈,比起将军府,只能算是平常,还以为琉叶在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滑腻且冰凉,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温暖。
“不知道杨将军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一个身着云雁补服,明显刚下公堂的中年男人,拱手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