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知谁说:“公孙夫人,你唱的真好,我从没听见过这种唱法,你一开口,我就想哭,可以教教我吗?”公孙琉叶朝宾客中望去,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穆紫蹙眉,暗自绞着手帕,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拉住公孙琉叶的手说:“弟妹瞒的嫂子好苦,嫂子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公孙琉叶有些纠结,古代还没有现代流行歌曲的唱法,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尴尬道:“我胡乱唱的,觉得好玩儿罢了。
咱们赏荷吧!”
穆紫巴不能揭过去,公孙琉叶不愿多谈,也不再提,朝亭子边缘走去,看去,荷花在薄雾与烛光的映照下,隐隐索索,方才自己就在荷花丛里,比荷花还美,微微低下头去,雾随风动,送来一股子好闻的清香。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定是上好的胭脂,随香移动步子,来到大夫人旁边,换上笑颜说:“母亲气色今天这般好,比那荷花还美,好香啊!”大夫人十分受用,笑了两声说:“整个将军府,就你这张嘴会说话。
不过一盒胭脂膏子,你若是喜欢,改明儿,我让丫鬟给你送去。”
公孙琉叶拉着大夫人的袖子说:“这值什么,嫂子要是喜欢,我让胭脂铺子给嫂子多送一些就是了。”
穆紫想起自己满脸疹子,不知不觉锁紧眉头。
明儿突然福身道:“知道的,是夫人心疼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铺子是夫人开的呢?”“怎么回事?”老太君一震权杖问。
穆紫用帕子蘸嘴的动作,掩饰上翘的嘴唇,走到老太君身后,欣赏公孙琉叶窘迫的神情。
公孙琉叶脸部发烫,额头冒汗,狠狠剜明儿一眼,古代父母尚在,似乎是不允许子女有私产的,瞥一眼大夫人,眼珠子一转,放松下来。
跪在老太君面前说:“奶奶,母亲有家中意的胭脂铺子,店主人是个孝顺的,三年没开,再想开,却没了本钱。
母亲怜惜他,盘下了那家铺子,对将军府也是个进项,那家铺子也争气,果真有好东西。”
老太君朝大夫人看去。
大夫人一愣,随后笑道:“瞧媳妇这记性儿,铺子一直是琉叶在管,若不提起,媳妇倒是忘了。
该打该打,琉叶说这脂粉膏子是新出的,在座的夫人小姐们,人手一份儿。”
众宾客一阵骚动,皆是兴奋之色,穆紫却在绞帕子。
公孙琉叶挪回椅子上,不动声色擦着额头上的汗,心虚的瞟一眼大夫人,喝杯茶压压惊,扯了扯秀儿的衣裳,塞给她一个对牌,压低声音说:“快去找荣姐儿,让她送三十盒胭脂来。”
秀儿接了对牌,答应一声去了。
老太君笑了两声说:“不过一个铺子,也值得这么紧张?雾里看花,我倒是头一回见,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听这声音,对面已不知作了多少首诗,咱们也和他们比一比,不拘诗词,作了就行,不能落了下风。”
公孙琉叶暗舒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同时又紧张起来,古人就这毛病,看见花啊草啊都要感慨一遍,只不过自己胸无点墨,努力减弱存在感。
突然被拉起来,映入一张笑脸,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就知道,穆紫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她的好机会,迅速搜集原主的记忆,悲催的发现,除却字能看,根本没读过几本书,该死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穆紫温和的说:“弟妹,嫂子听说你学问了得,诗词张口就来,不如趁此机会,让老太君和我等开开眼界?”公孙琉叶大跌眼镜,无中生有的事,也能被说的煞有介事,朝大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收获一记鼓励的眼神,手心不住冒汗。
穆紫不动声色的放开公孙琉叶的手,暗自用帕子擦手,嘴角不自觉上扬。
公孙琉叶干笑两声说:“嫂子夸的我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做不出来。
嫂子才是真正的才女,露一手我们瞧瞧才是。”
穆紫早就想露一手,借着公孙琉叶的台阶,不再为难她,朝湖中央望去,荷随风动,与自己的荷群相互辉映,拿起酒杯说:“薄雾惨淡随风起,烛光映荷别样生。
执杯款步敬宾客,同饮唯我赏荷亭。”
老太君点点头说:“不错,咱们毕竟不是学这个的,还是真正有真才实学的来品评,才算好。
抄录下来,送到对面去。”
严嬷嬷似乎早有准备,展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说:“老太君,早就好了,奴婢这就命人送过去。”
公孙琉叶疑惑,忽想起办赏荷宴的目的,老太君这是要选才子了。
“公孙夫人,我们家夫人已做了,该你了。”
明儿突然开口道。
公孙琉叶突然想撕了明儿的嘴,哗啦一声,不知哪儿来的野鸭子展翅飞起,抓烂一个红灯笼,灯笼迅速变成一堆火焰,掉落在湖水里,再不见踪影。
眼睛一亮,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词,用帕子拭去额头的汗珠,微笑着说:“诗已经有了,我就念一首词。”
穆紫安慰道:“不消什么,只突一乐,弟妹只要作出来就好。”
公孙琉叶蹙眉,呵呵,这哪是只要她做出来就行,明摆着要她出丑,刚才的琵琶,与现代接轨,也不知道会不会撞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深出口气说:“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老太君也叫一声好,命严嬷嬷抄录下来,送到对面去。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公孙琉叶紧挨着大夫人,默默喝茶,竖起耳朵,听对面的动静,先是争吵,后是惊叹,模模糊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立刻的小丫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恭敬的呈给老太君。
公孙琉叶明知道,那帮子秀才不会对李清照的词打低分,还是忍不住紧张,不一会儿,已擦两回汗。
老太君展开纸,最后在一张署名为乔玉良的纸上,停下目光,哈哈一笑说:“威哥儿媳妇得了魁首,赏!”说完又笑两声。
公孙琉叶暗舒口气,端起茶杯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