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赌气说:“她们都欺负上门了,我们还伸过脸去任她们打,凭什么?”公孙琉叶捏了捏秀儿的鼻子说:“自从回府,你那股在公堂上利用人言可畏的机灵劲儿,哪里去了?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她为什么叫明儿那么说?”秀儿一头雾水,不住挠脑袋,一不小心拽掉几根头发。
公孙琉叶噗嗤一笑,突然有些发晕,忙坐下来,说:“她无非是想激怒我,踩着我在老太君面前得脸。
她也不想想,她嫁过来那么多年,老太君都没让她管家,不就是等着我吗?咱们占着正室,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她再怎么蹦跶,也无济于事。”
秀儿一下子明白过来,手指指着空气说:“所以,夫人表面上看是示弱,其实是让她吃哑巴亏。
咱不和她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咱在大事上找补回来。
等夫人管了家,使劲儿磋磨她。”
于是高高兴兴去了。
公孙琉叶摇了摇头,拿起笔给九柱图标上序号,又画上箭头,不知不觉中叹口气。
“主子为什么叹气?”荣姐儿问。
公孙琉叶放下笔说:“府里倒没什么,我就怕她在外人面前恶意诬蔑我,若是影响到杨威……”话没说完,就摇了摇头,“不会的,将军府上下一体,她不会这么蠢。”
荣姐儿说:“主子就不怕她鱼死网破?”公孙琉叶伸了伸懒腰说:“不会的,她是大家闺秀,比我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将军又不是铁帽子,摘了就没了。
除非她恨毒了我,要和我同归于尽。”
说着重新画了张没有表序号的九柱图,往前一推,接着说:“你将这个交给宫嬷嬷,让她找人照这个图形打个项链。
我累了,先睡会儿,有什么事叫我。”
公孙琉叶约摸睡了半个时辰,被小丫鬟叫醒,说是老太君有请,挣扎着起身,简单收拾一下仪容,坐轿椅朝顺安堂而去。
来到顺安堂,还没踏进大堂,就瞧见老太君正襟危坐着,下手两侧,分别坐着大夫人,二夫人,二夫人下手是穆紫。
大堂中央跪着两个丫鬟,鼻青脸肿的,一个是秀儿,一个是明儿。
只觉头疼,她还没喘口气,又是一场仗。
被丫鬟扶着走进门,依次见了礼,老太君却没说让坐,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身子虚浮,满头大汗,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大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好声说道:“老太君,琉叶身子还没好,受不住。”
老太君出了口鼻气,似不太喜欢病病歪歪的模样,没好气道:“坐吧!”公孙琉叶略一躬身,在大夫人下手坐了,四周突然静默下来,唯有茶盖碰茶杯的声音,意识到满屋子人都在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偏偏当作没意识到。
最终,二夫人沉不住气了,说:“老大媳妇,你怎么也不问问,你的丫鬟和紫儿的丫鬟为何这般模样。”
公孙琉叶有气无力的说:“我听秀儿说,案子审清楚了,该送官的也送官了,该罚的也罚了。
我有些受不住,就命秀儿替我来说个话,我一切都听大嫂的。”
话音刚落,穆紫突然掩面哭起来,说:“左右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对,干脆一张休书,将我休回穆大学士府,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公孙琉叶忙站起身,险些摔倒,在丫鬟的搀扶下,朝前走两步,弯下身子说:“嫂子,我刚进门,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这丫鬟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替嫂子出气。”
穆紫蹙眉,咬着下嘴唇,事情脱离了她预想的轨道,再这么闹下去,倒显得她不大方,忙换上笑颜,扶起公孙琉叶说:“小丫鬟之间,就没有不拌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牵扯到弟妹在顺安堂外打了我的丫鬟,才惹得奶奶生了气。”
公孙琉叶蹙眉,穆紫又拿这事说事,跪下说:“奶奶,孙媳鲁莽,不该动手。
孙媳在嫂子的荼蘼宴上,已经赏过嫂子的丫鬟酒,嫂子的丫鬟虽未领赏,孙媳原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不曾想又生出事端来,请奶奶责罚。”
老太君说:“你做事也太不稳重,起来吧!康儿媳妇,你这丫鬟也太没规矩,主子的赏也敢不领。
奴才打架,成何体统,各罚三个月的月钱,这件事就过去吧!”公孙琉叶坐回去,偷偷瞥一眼穆紫,心情顿时舒畅了,忽听外面一阵吵闹,不一会儿,几个丫鬟簇拥着宫嬷嬷走了进来,不住道喜,问:“喜从何来?”宫嬷嬷笑得脸都快绷不住了,说:“将军首战告捷,给夫人来信了。”
说着拿出封信出来。
公孙琉叶猛站起身,不小心撞到桌角,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强忍着疼痛,让荣姐儿将信拿过来。
接过信,想起这些天受的委屈,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手止不住抖,眼中瞬间聚满泪水,拆开信封,叹口气,原来只是小胜。
顺着往下看,是一些问长辈安好的话,最后才提到自己,又是那些唠叨过的话,一时脸部发烧。
这才明白杨威话里的意思,他原意是将她择出去,她却自己跳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荣姐儿拉了下衣服,回过神,看见丫鬟婆子目光灼灼的神情,怔愣半晌,眼前一亮,说出一个赏字。
“主子,赏过了,然后呢?”荣姐儿问。
公孙琉叶不解,摸了摸下巴,小费给过了,难道还要摆席请她们吃酒?宫嬷嬷抢话道:“夫人,莫让老太君、大夫人等急了,快说说信上说了什么,赶紧让大夫人、老太君高兴高兴。”
公孙琉叶这才明白过来,老脸一红,故意拿乔道:“我知道,用得着你说?”惹得众人发笑,自己也禁不住笑了,拿帕子遮住脸,偷偷瞧了瞧大夫人和穆紫的脸色,心情更加舒畅,朗声念出杨威首战告捷的事,众人一片和谐,最后,才问及各位长辈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