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阿飞出去,林蓉除了哭笑不得外,心里莫名有那么点不舒服。
人无完人嘛,也不知是她本来就有那么点说不上好的性格,还是在法制崩溃后的末世里生活久了才纵容出的欲望,她大多时候是个很好相处的开拓性子,可熟悉的人知道,她这人有点独。
她的异能给力,可以不为了生存去争抢什么东西,但若是什么打上了她的印记,她很讨厌别人的沾染,甭管是人还是物都是如此。
就像孤儿院一样,她自认那是唯一属于她的心灵港湾,哪怕在末世拼得头破血流,她也绝不容许别人动孤儿院老小一个手指头,为此末世初期她多少次都游走在生死边缘,从未有过抛弃孤儿院的任何念头。
而如今,虽不是因为陆成材这个人她才嫁过来,可陆大郎想要跟她过日子,还跟只炸毛的二哈似的招惹过她,却又去套狼,这就叫她很不爽了。
能去哪儿套狼?左不过就是茶舍勾栏那样的地方,叫朋友帮他买单,好证明他陆大郎的魅力?许是还要证明一下他不虚?
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那千娇百媚的行首大着肚子上门,求陆家夫妇准许其进门?那这郎君就彻底不用要了。
过去哪怕陆大郎日日花天酒地她管不着,如今既然想要拿下这个小郎君……林蓉挑着眉轻笑出声,话她早就放在那儿了,她相公还要尝试,就别怪她使坏。
林蓉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写完计划书,仔细检查过一遍没有问题,这才从一旁收拾好的柜子里取出她早就制作好的火碱,换上一身颜色深些的半旧衣裙,去了厨房。
刚用过午食的功夫,仆妇们也能歇息会儿再干活,阿飞和阿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陆有福夫妇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院子里安静的很。
正好厨房没人用,林蓉想着光凭计划书也不够直观,干脆将香皂先制作出来。
末世里出来的人,会很多小说里穿越男女主才会的技能,什么钻木取火、制作肥皂、编制毛毯、制作轮胎什么的,但凡跟吃穿住行挂上边儿,总会被人研究出最方便的方法来。
倒是像制作玻璃、陶瓷这些生存不太用得上的,没几个人会。
林蓉知道的也就是跟生存有关的了,玻璃啥的她是不会的,她算文科生,也只学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从草木灰和熟石灰里提取出火碱,然后用一比五的比例将火碱和油脂加热,慢慢加水,煮成皂液凝固,做成最简单的肥皂。①
要是用花瓣或者中草药煮出来带着清香气味的水,就变成了香皂。
小时候刚跟林秀才说过后,她曾经制作过一次,一来那时家中银钱不丰,油脂难得,二来林秀才很怕林蓉这神奇的梦被人知道,会把她当做妖魔鬼怪给烧死,所以那一小块肥皂林秀才叮嘱林蓉自己用,用完再也不许她做。
林秀才病了以后,林蓉不是没想过做点肥皂出来卖,再者靠她的绘画功底,戳一些立体图案的毛毯出来卖,也能得着银钱。
还是那句话,怀璧其罪,林秀才倒下了,家中林乔氏身子弱,林焱还小,家中也没有任何能护得住他们的人,但凡被人觊觎,到时候说不准是更大的灾难。
林蓉提过一次,林秀才急得药都吐了,林蓉便没敢再提。
如今她连意境菜都已经走了明路,陆家虽然对内看不出任何富户的模样,开了这么多年客栈,在颍州府却不算毫无根基谁都能欺负,倒是不用像在林家那么束手束脚,林蓉早就准备将香皂做出来。
中午的时候,林蓉已经让陆六的娘子陆陈氏先敖了一锅猪油出来,这会儿她在膛间生起小火,慢慢将凝固的猪油煮开,往里面放入一定比例的火碱和茉莉花煮出来的水,慢慢搅拌着。
听外头没动静,林蓉凝神静气,手上发动异能,这时节正好是蛇开始活跃的时候,想要召唤几条无毒的菜花蛇过来,并不困难。
林蓉说是叫驯兽师,其实叫召唤师更准确点,她的异能是能够发出动物们喜欢的磁场,让动物不自觉注意到她,喜欢往她身边靠。而异能入体后,则会不自觉对她产生依赖。
可甭管是灵兽还是普通家禽,即便是依赖喜欢她,也不会天生知道听话并且乖巧,该翻天覆地造的时候绝不含糊,林蓉会将异能当做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外加大棒,把动物主子们调-教的一个比一个懂事,外人不知道她异能的具体情况,只看到什么动物到她手里都听话,才给她起了驯兽大师的称呼。
这会儿迅速被林蓉散发出的气场吸引过来的蛇也不例外,来了三条烧火棍子般粗的菜花蛇,若是此时有人进来,看见它们粗-长的身体和体表有点阴森的迷彩样的图案,恐怕要吓得叫出来。
实际上林蓉从前也怕蛇,刚开始有异能的时候,林蓉还不能控制磁场,一发动异能啥动物都来,第一回被蛇往身上蹭,她尖叫的程度不夸张的说,丧尸估计都被她吓着了。
可末世灵兽少,种类不由得她来挑,有就很不错了,后来在生死之间她也慢慢逼着自己习惯了。
这会儿林蓉很淡定地摸了摸菜花蛇的脑袋,分别给它们输入了一些异能用来增加它们的智商,等几条蛇高兴得扭曲着往她身上缠的时候,林蓉才用异能跟它们沟通要它们做的事情。
世人可能很少知道,都说猫狗猴一类的哺乳动物智商会高一些,其实蛇智商也毫不逊色,估计印度知道的人会多一些。
接受过异能灌注后的几条蛇迅速明白了林蓉的意思,用蛇信嗅了下陆成材的荷包,便窸窸窣窣扭着身体出去了。
林蓉擦了擦被膛间火热出来的细汗,想着过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开始期待晚点陆成材的脸色跟今天那身芽绿色的袍子哪个更好看了。
实际上陆成材这会儿也才刚在燕彩居坐下没多久,秦二郎不反对请朋友们喝酒,也不是个自私的,大家都好奇陆大郎这成亲后的日子过得如何呢,所以等陆大郎上门后,他们先去了开着布坊的乔家和扬程商行于家,把至(狐)交(朋)好(狗)友都叫上,这才进了燕彩居的门。
不等坐下喝几口茶,甚至都等不及燕彩居的小娘子进门开弦,乔元瑾就忙不迭道:“仲行这脸色不太好看啊?可是这几天沉迷娘子的温柔乡,太乐不思蜀了?”
“哈哈哈……要真乐不思蜀,他怎么还能想起咱们来,还要来茶舍呢。”秦二郎挤眉弄眼大笑道,“莫不是表现不好,娘子不满意,损了仲行的脸面,这才来燕彩居多学学?”
几个人笑做一团,陆成材懒得跟这几个口花花的掰扯,一脚将秦二郎踹个趔趄:“赶紧着,叫张妈妈上两坛子好酒,不都从你家采买的?可别糊弄我,郁闷着呢。”
秦二郎家里是酿酒世家,不只是在颍州府,在整个淮南道都挺有名气的,连琳琅苑和春宅都从秦家采买好酒,所以他也不缺银子,陆成材才会选他当狼套。
秦儿郎也不在意陆成材这般不耐烦,他们几个平时都习惯了陆成材的狗脾气。
陆成材这皮相好,脾气也不小,世人都好颜色,也不光是好小娘子们的颜色,谁还不爱看好看的呢?所以从一开始对了脾气能玩儿到一块后,大伙儿对陆成材这容忍度就挺高的。
“快快快,不要上茶了,直接上酒,咱们不醉不归。”乔元瑾拍着巴掌唯恐天下不乱道,“酒后吐真言,先喝上几大碗,咱们再听听仲行的心事,也好乐呵……咳咳,下酒。”
于家大郎笑着摇摇头,在一旁摇着附庸风雅的折扇,剩下几个都叫嚷着附和。
秦二郎自然无有不可,立刻就叫人上酒,还叮嘱笑靥如花进来的老板张氏:“妈妈可要心疼心疼咱们陆郎君,你看他这脸儿憔悴的,正是需要小娘子们好生安慰的时候,您可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叫温柔体人意的进来。”
张妈妈笑着点头,因为秦家二郎爱来她们这儿,燕彩居采买好酒价格比别处低一成,大多时候秦二郎还会带着人再把银钱送回来行首们的怀里,算是她最喜欢的客人了。
更别说陆成材,唇红齿白又会说话的小郎君,颍州府里风流倜傥出了名的,他但凡说哪个行首几句好话,没几天整个颍州府的小郎君们都要跑来看,再说他出手也大方,不然行首们也不会为了谁能伺候陆成材打起来。
“放心,奴家这就安排燕彩居性子最柔婉的娇娘过来,保管给各位郎君伺候周到咯。”
有张妈妈费心张罗,没一会儿弦子就拉起来了,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们拿团扇半遮着芙蓉面笑眯眯进了门,由着秦二郎张罗,坐在陆成材身边两个。
这两个娇娘一坐下就往陆成材身边靠,温言软语劝着吃酒,新鲜的葡萄也剥好了往陆成材口边送。
陆成材毫不客气左拥右抱,几碗酒吃下去,脸色得意不少,看,他这不就套着了白狼?哼,还一二三……好几个!
他本就白净,脸色一飞扬起来,精致的面容上还带着酒后薄红,俊美得几乎叫伺候的行首们都看直了眼,忍不住就更温存了些。
“仲行,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郁闷了?”乔元瑾年纪最小,几碗酒下肚,忍不住催促着问。
陆成材揽着那细软柔嫩的腰肢,晃着脑袋冷哼:“还不是那悍……”
悍妇俩字没说全乎呢,陆成材突然感觉这手感不大对啊,腰肢软是软,可他又没有孟浪,虽说拥着佳人却也止于礼,按说隔着衣裳,怎会这般滑腻?
不只是滑腻,还有点凉……陆成材突然顿住话头,忍不住扭头去看——
“啊啊啊啊——”陆成材看见自己刚才搂住了什么,连滚带爬就往后退。
他这一退,撞到了乔元瑾,乔元瑾手里的酒碗一抖,全数泼在了秦二郎脸上,秦二郎忙不迭躲闪,把于家大郎和另外一个小子撞倒,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可谁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或者狼狈,都大叫着开始往外跑:“有蛇啊!好粗的蛇啊!啊啊啊!”
“菜花蛇,无毒的,别跑了!”陆成材仔细看清楚那蛇后,见几个好友东倒西歪还有撞了柱子的,赶紧喊出声来。
这会儿看着被缠在腰上的蛇吓晕过去的两个行首,他一边赶紧扶住吓软了腿的于大郎,自个儿也腿软跑不动。
就这他还下意识寻思呢,他,他,他是来套狼的,怎么突然就成了套蛇……嗯?蛇?!陆成材脸瞬间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