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汉子朝一旁的猪圈走去,猪圈里的一头大母猪正在躺着睡觉,他把那药包悉数倒入槽中,又把旁边的小半桶猪食倒了进去,便努嘴把那母猪唤起。
绿豆眼押着两个被塞住了嘴的泼皮走过来,几双眼睛就看着那母猪把那混有药粉的猪食吃了个干净。
母猪吃饱喝足刚躺下,又突然哼哼唧唧的爬起了身,在猪圈了狂躁的转来转去。
“唔……”
瘦削汉子把掏出的黄纸包小心解开,然后一把抽出塞在那泼皮的口中的布,掐住他的嘴,便将药粉悉数倒了进去。
“咳……”
泼皮被强逼着吞下了药粉,惊恐不已的他没多久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他便被丢进了猪圈之中。
看着面前这诡异可怕的一幕,另一个泼皮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惊恐的他想要闭上眼都不能。
“可以说了吧?还是你也想跟他一般?”
“唔……”
嘴里塞的粗布被抽出,那泼皮就忙不迭的道:“金家沟!金壮的家在金家沟!”
“金家沟?”
“是金家沟,绝不敢欺瞒二位,求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嘿嘿……”
看了眼两个在猪圈里与母猪厮混的泼皮,绿豆眼冒了身冷汗,他忙转身跟上了瘦削汉子的步伐。
“他都说了,又何必……”
“若不这样,难保他们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更何况,方才被那狗臊了一通,老子也让他们尝尝这般滋味,叫这小子说老子的药没用,嘿嘿嘿……”
绿豆眼没再开口,二人便一起朝东城门口方向走去。
一前一后的,这两人都低着头赶路,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脸上都如出一辙的愁眉紧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愧是大小姐,脑袋就是灵光。”沉默着走了好一阵,眼看就要出了巷子,那瘦削汉子冷不丁来了句,脸上神情莫名激动。
一直绞尽脑汁的想着方才崔俨雅那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此时一听瘦削汉子想通了,他早就憋不住了,上前几步就用急切的目光盯着他,“嘿!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快与我说说。”
回头一瞧,见他这副好奇的模样,瘦削汉子却是卖起了关子,“嘿嘿……一直传闻大小姐机敏过人,智计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绿豆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才想明白,方才却是在大小姐面前做样子的,快说了,虽说咱不该怀疑大小姐,但我脑袋都快炸了,都没明白大小姐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瘦削汉子笑道:“好好听着,手指是从那人身上掉下的,而且还未腐坏,这肯定是管事捡回之后用冰保存着的缘故,但也说明这截断指才被砍下不久。”
连想都没想,绿豆眼便愕然摇头,“嗯?你就想明白这个?我看都看出来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嘿嘿一笑,瘦削汉子拍着他的肩头,“莫急,好戏在后头,那截手指又粗又短,按理说主人身形也应较为粗壮,买过我这媚药的人就两个,那陈家米铺的老东西自然排除在外,所以这断指只能是那金壮的,
而金壮又是个采花盗,买药的时候那人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那一次出城买了那么多吃的用的,自然是去看人的。
看谁?自然就是他的相好——那位姓江的姑娘了,而他身上又有金壮的断指,明白了吧?”
“这……”绿豆眼沉吟着,“那他现在就一定会在那里?”
瘦削汉子道:“不一定,但总能查到他的线索,他的相好就在金家沟,战场离得那么近,他怎会不担心,不去看一看?人之常情而已。”
“若是他之前就已经战死了呢?毕竟当时太乱,而那些鞑靼人来势汹汹的,战场上一切难说。”
“贺虎臣已经将此次劫粮的鞑靼头领擒获,鞑靼人既然覆灭,加上他又事先有了防备,身手又是一等一的,所以他真的可能并没有死。”
稍一停顿,看着被勾起好奇心的绿豆眼,瘦削汉子又卖起了关子,“至于最后大小姐为什么会断定那姓江的姑娘是一人独居,你就慢慢想吧,嘿嘿……”
见他又来,绿豆眼也不由气急,“你这厮,卖个什么关子!吊人胃口,怪不得那狗要扑你!”
“你……会不会说话?那是因为老子离那畜生比较近,你运气好罢了!管事也是,怎么不把狗牵到你那边去!”想起那尴尬事,瘦削汉子老脸一红,一时间再也冷静不下来。
绿豆眼也不甘示弱,开口便呛道:“去你娘的!那畜生吃的东西又不是老子鼓弄出来的,它扑老子作甚?”
“你……”瘦削汉子张了嘴,却干咧着,一时间竟寻不出话来说了。
“呼……”
“小宝贝,怎么样?是不是噬魂入骨飘飘欲仙呐?”
“老爷!小声些,羞死人了,这大白天的都叫人给听去了。”
“怕什么,你又不是头一遭的黄花闺女,谁爱听叫他听去。”
“嗯……老爷,你再说人家就不理你了。”
“啪!我就问你本老爷厉不厉害?”
“唔……厉害。”
“哈哈哈……走了,我的小美人,累了就歇着吧,老爷我明日还来看你。”
伴随着这放浪之语,关上许久的屋门被从里头打开,走出一人,衣衫有些不整,还在系着腰带,一低头帽子也歪了些,露出的头发已有些花白之色。
漏出一条小缝的东厢房窗户又悄然合上,少年水娃重新躺下,老牛吃嫩草真是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知道出来的那老男人就是陈家米铺的掌柜,这人乃是彻头彻尾的奸商,所以不少人暗地里都唤他做陈老狗,北屋的女子自然便是他养的外室,他常常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来上一趟,来的次数多了,水娃也就认得他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院门外边他的马车还在那里停着,躺靠在马车上的车夫正轻声哼着段荤曲儿,怡然自得。
陈老狗瞥了眼一旁的西厢房,屋里一点动静没有不说,门环上还挂了锁,明显是人不在,想起那一眼便已惊艳了他的少女,他怔怔看了好几眼紧锁的西厢房,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脸上的兴致一时间已是去了大半。
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