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癞子与身边几人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只见一条大汉正快步向这里赶来!
齐不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地方撒,这时又见癞子几人,哪里还忍得住,“狗仗人势的东西!”
被当面如此辱骂,癞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若是以前他是绝不敢有什么不满,但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他不由回嘴道:“齐哨长,您这不是冲着我们弟兄吧?”
“狗也会说话,真是稀奇!”
“你!”癞子一咬牙,把心头怒火克制住,“齐哨长,我弟兄几人也不曾得罪过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片片甲片互相撞击着发出一道道脆响,在这阴冷的空气中带来一股肃杀,可齐不厉也没松手,就那么揪着癞子回头看去。
一队手按在腰间佩刀上的士兵走了过来,而走在前头的赵志用脸色铁青,走在他身侧的是嘴角微微勾起的刘泰。
远处的校场上,操练的口号声也突然变得小了,士兵们手上一边跟着做动手,一边偷偷看了过来。
韩元恺为了尽早赶回来,不得不徒步赶了两日的路,身上本就又冷又饿,哪曾想一回来又被拿下捆到了这旗杆下,任凭风雪吹打瓢泼,加上拳脚加身,早已支撑不住了,他虚弱的看着齐不厉,强撑着唤道:“齐……齐老大。”
齐不厉一回头,正好一阵寒风袭来,登时清醒了不少,可看着这一脸贼眉鼠眼的癞子心里仍然有气,也就一把将他给重重推了出去!
“哎呦!”没有防备的癞子受力不住,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便一屁股摔在厚厚的雪地上。
赵志用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韩陆两人,又扫了眼一旁坐倒在地的癞子几人,不由脸色阴沉的呵斥道:“齐不厉,你这是干什么!“
盯了眼赵志用身边的刘泰,齐不厉知道自己是被设套了,虽然心中烦闷,可仍然解释道:“把总,他们在殴打韩……殴打……”
齐不厉吞吞吐吐,终究是不愿也把韩元恺二人说成逃兵。
“是么?”赵志用又扫了眼不远处的旗杆下,然后把身子一转,看着仍然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癞子,“你们在动用私刑?”
癞子看了眼刘泰,然后指着齐不厉说道:“把总,冤枉,我们哪里有动用私刑,这全是他血口喷人,请把总一定要替我们弟兄几个做主呐!”
“求把总替小的们做主!”其余几人纷纷跟着癞子喊道。
见似乎没什么作用,癞子爬起来又跪下,朝赵志用道:“把总,他不仅对弟兄们对手,还……还辱骂您……”
齐不厉一听,顿时斥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敢胡说!”
刘泰上前拦住齐不厉,说道:“齐哨长,还是让他把话说完的好,总不能都听你一面之词吧?”
就在齐不厉与刘泰僵持不下之时,赵志用朝癞子问道:“他是怎么辱骂我的?”
癞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把总,这人言语中对您是十分地不敬,而且他平日里就与这两个逃兵交情匪浅,也不知他们反正在嘀咕什么,赶巧被我们无意经过撞见,他恼羞成怒之下,便对我们动起手来。”
“好狗!是谁教你如此诬陷与我?”齐不厉推开挡在身前的刘泰,就朝癞子走去。
“把总!”癞子想要起身却没起来,便赶紧在地上爬了起来。
“行了!”赵志用把手一摆,神情很是不耐,“我都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把总……”
见癞子还要再说,赵志用身边的刘泰眉头一皱,急忙上前呵斥道:“你们几个聋了!没听到把总的吩咐吗?还不快给我滚起来,自己人打起来了,是嫌给丙字营丢人丢得还不够,尽让人看热闹!”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齐不厉心知刘泰是在指桑骂槐,可赵志用在这,他也不好发作。
“是!”得了刘泰吩咐,癞子知道事情不对,几人急忙起身,也顾不上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便一溜烟的走了。
“这里没事了,你们也巡逻去吧!”赵志用又朝巡逻的士兵道。
“是!”带队的领命,看了一眼被捆得好好的两个逃兵,便也就离开了。
癞子几人和巡逻的士兵都走远了,场面也一时安静了下来,见气氛有些冷,不死心的刘泰乘势说道:“把总,你看这事闹的,都是我没管教好手底下的弟兄,冲撞了齐哨长,让外人看了热闹了。”
看着不远处的校场,赵志用道:“刘泰,我知道你们有些过节,可两个死人的麻烦,就不必找了。”
刘泰一愣,随后脸色有些尴尬,“把总,我……”
赵志用把刘泰的话打断,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难道你还想把事情闹大么?”
见刘泰没了声响,赵志用回过头来看着一言不发的齐不厉,脸色一缓,把手一拍他的肩头,“老齐,我看这一趟回来,你也累了,你不是好两口么,我就许你两日假,你大可去喝个痛快!”
见赵志用一改之前的态度,齐不厉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抱拳便道:“把总,韩兄弟他们真不是……”
“打住!军法无情,他们迟迟不归怪不得我!”赵志用脸色一变,寒风掠过他那两道拧起的眉,并为之染上了灰白色的冰霜,“齐不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很好!很好!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给我练兵去,别杵在这给老子添堵!”
齐不厉苦笑两声,回身看着不远处的旗杆,一脸的无奈和绝望,“去!我去!把总的情卑职怎么敢不领?”
说罢,齐不厉转身就走,“兄弟,等着我回来,咱们上次说好的好好喝一顿酒,大醉一场的!”
看着寒风中那道身影孤独的离去,赵志用突然瞥了眼身旁的刘泰,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好好在帐中歇着吧。”
“是……”
看着齐不厉骑着快马出了大营,赵志用回头又了眼被绑在旗杆上虚弱不堪的二人,终究也没说什么,就迈步离开了。
虽然没能收拾一番齐不厉,可是也没让落着好,刘泰也是扫了一眼旗杆,便在身边两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方才还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就空了,凛冽的寒风怪叫着裹着空中落下的雪花,连带着把地上的积雪也一道掀起,朝身上面上砸来。
韩元恺微微眯起眼,努力的别过头去,视线跟着寒风离去的方向望去,那里群山层叠,灰白连绵不绝。
在目光不到的地方,不知她是否也在凝着好看的双眸,循着起风的的方向看来?
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