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下子关紧的房门,陈老狗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也没了回北屋里去的兴致。
躲在巷尾的车夫发现了站在风雪中的陈老狗,便赶忙驾着车赶了过来。
吃瘪的陈老狗上了马车,却又忍不住挑起帘子往外头看,口中喃喃道:“这小女子,倒是有些棘手!”
前头赶车的车夫扬着马鞭,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她就住在这院里,日久天长的,老爷还怕拿她不下?”
“你这憨货,倒是点醒我了,嫌我老了?可我有钱,大把大把的银子砸下去,爷就不信她还不动心!”陈老狗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走吧,回家去,不然夫人又该起疑心了。”
听着外头马车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靠在门后的江翠翠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正好锅里冒出热气来了,她便走过去将里头的馍馍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就转身进了里屋。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眼眶红红的江翠翠目光突地一黯,然后把手去摸自己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轻轻一叹。
她摸着发髻上的彩绳,怔怔的愣了一会儿,便把手往下一拉将头绳解了下来,然后依着那日摸到的形状,依样画葫芦的学着韩元恺给她系的那样,重新把发髻系好。
摸着头上重新系好的发髻,江翠翠嘴角才多了一丝甜甜的笑意。
笑容之后,却又很快恢复了那苦涩,江翠翠将抚摸着光滑如玉的脸上肌肤,起身走到灶膛边上,掏出一手的黑灰,然后便走到水桶边,水面倒映出一张极美的脸,虽然那发髻上的头绳系得并不好看,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便将人的视线吸引了。
“韩大哥……”江翠翠看着变得黑不溜秋的脸喃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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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只是……”陆大虎大声嚷嚷着,可很快就被人给一拳捣在小腹上,撕心的痛叫他不得不闭了嘴。
被士兵反剪双臂往外押出的韩元恺扭过头去,匆匆扫了一眼那低头称是的赵志用,便已被推搡着出了营帐。
营帐外,正有好几个人在等着,正是刘泰与他手底下那几人。
“呦!这谁啊?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嘛?啊?”
“冤枉冤枉!”一脸欢喜的癞子学着喊了几声,然后又畅快的笑了起来,“什么狗屁大英雄,原来只不过是两个临阵脱逃的逃兵,哈哈哈……”
“两位大英雄,滋味如何?不大好受吧?”刘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一脸得意的看着面前的韩元恺二人。
此时的韩元恺看起来更要狼狈许多,他脸上的风霜犹在,那一股子白蒙蒙的冰凉,将他的神情也冻得冰冷。
见二人都不说话,刘泰笑意渐去,他一把揪住被反剪双手的韩元恺,提着他的衣襟口中恶狠狠的说道:“大英雄,以后没本事就不要乱充好汉,下一次,不!下辈子可要记住了!”
话音落下,刘泰突然用力一拳往韩元恺的小腹打去!
闷哼一声,韩元恺牙关紧咬,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有骨气!”刘泰看得脸色一冷,又是一拳捣出,“死到临头还这么横,既然如此,那在你们上路之前,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等等!”就在这时,癞子突然叫住了还要动手的刘泰。
刘泰果然应声停下,只是脸色却变得更为难看。
一道疑惑中带着阴冷的眼光射来,癞子瞧见慌忙解释道:“把总,您看!”
说着,癞子把手指了指韩元恺的胸前,然后突然把手往韩元恺身前掏去,只见那里漏出一角上好的绢布来。
韩元恺低头一看,心下立时一沉,挣扎着想要躲开,可被反剪在身后的那双手却给压得更用紧了起来,他一时间挣脱不开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无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很快,怀里的东西就被这无赖给掏了出去。
“你敢!”眼看江翠翠送自己的东西被抢,韩元恺登时就红了双眼。
“呦!竟然是手帕,还有两张!看来咱们的大英雄艳福不浅呐!咦?”察觉到里头还有东西,癞子将手中的手帕在掌心中慢慢地揭开,“把总,您看,好漂亮的珍珠!”
“哈哈,这玩意看来值不少银子!”刘泰自然也瞧见了,而且不仅是他,其余几人也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刘泰接过那粒珍珠是看了又看,口中渍渍称奇,“没想到呐,咱们的大英雄还勾搭上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怪不得那般惜命要做逃兵。”
虽然愤慨,可韩元恺手脚都被制住,旁边更远不少士兵都在操练,即便是真的挣脱了,但也很难逃得出去。
癞子草草看了几眼手上的手帕,虽然有一方手帕用料和刺绣都极为精美,可也变不了银子出来,就要丢掉。
“等等!”刘泰突然伸手拦住,然后接过那手帕将珍珠重新包了起来,然后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韩元恺看得是十分着急,可如今他这阶下囚早已是没了开口的必要。
瞧见韩元恺眼中的恨意,刘泰又是一拳捣出,狠狠的打在韩元恺的肚皮上。
陆大虎自然也没闲着,被刘泰的几个手下给狠狠的招呼着,不过这一切他都任由拽了。
“哈哈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日千总大人要将你们这两个逃兵在所有人面前,明正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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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银针的刺下,狭小的屋子里,讶然无声。
有了上一次替那孕妇行针的经历,江翠翠心里已没有那么慌乱,她把细长的银针在炕上少年的少冲,百会,合谷三穴刺下,最后在人中穴上上了些力道捻了几下,才见少年紧闭的双眼在一阵轻轻颤动后,睁了开来。
模糊中一个蒙着面的年轻女子首先映入眼帘,这一道近在咫尺的身影,少年只觉得有些熟悉,待与那道略有些紧张的目光对上之后,他不由一愣,一张苍白的脸登时就红了。
妇人见了急忙上前,将少年不安的身子按了回去,“我的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江翠翠也松了口气,当即便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然后就要悄然离去。
那中年汉子见她几下就将昏死过去的儿子救醒,也不得不相信了这女子是个有真本事的,急忙拦道:“姑娘,你帮帮我们,我们家为了瞧病,已经把祖产的田地和几间房子都卖掉了,可还不见好,这下好了,姑娘你是好人,一定要帮帮我们呐!”
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