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说清楚!”头发花白的大汉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冷的说道。

乌伦及当即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原来这乌伦及自与阿布克勿一行分开之后,就带着几十号人先一步出了关,只是左等右等,过了约定的日子,还未见到阿布克勿回来,他便打算去关隘打听一下,然而竟然中了明兵的埋伏,若不是留在后头的人听到动静杀出救援,便是连他都得折在明兵的手中。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头发花白的大汉顿时后背发凉,只觉一股寒气直窜头顶,将他惊得汗毛倒竖,只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一个将本就凋零的哈拉慎送上绝路的圈套,会是谁?是土默特,还是……

想着,头发花白的大汉往旁边看了眼,只见那红衣女子被身后的侍女搀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娜布其,虽然事情很糟糕,但乌伦及只是猜测,并没有亲眼见到,阿布克勿他或许并没有死。”

红衣女子从侍女怀中挣脱,一脸坚定的附和着道:“对!对!阿布克勿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说过要娶我的,阿布克勿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食言呢!”

只是除了她,大帐内的其他人都知道阿布克勿已经凶多吉少,既然明廷连关隘的事情都查清楚了,还设下了伏兵,这已经足以说明许多。

头发花白的大汉又道:“乌伦及,那你带回来的那汉人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只是一个普通汉民,也是因为他,阿布克勿才突然决定兵分两路,让我在关外等着他的。”

乌伦及这话明显有为自己洗脱之嫌,大汉盯着他看了眼,然后道:“既然这汉人已经没用了,那就送他上路吧,咱们的粮食岂能浪费在一个没用的汉人身上。”

“且慢!这些狡猾的汉人,岂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尊敬的伯父,请把他交给我处置。”那红衣女子突然出声说道。

头发花白的大汉看着她,点头说道:“好吧,娜布其,人就交给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红衣女子道:“为什么?”

“若是族人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人心就乱了,为了哈拉慎的未来,娜布其你一定要答应我。”

大帐从里头掀开,红衣女子稍一矮身便钻了出来,等在账外的几个大汉见状急忙迎上前去。

行礼之后,还是那个大胡子开口问道:“别乞,出了什么事了?”

“特木尔,你问这个做什么?”红衣女子盯着他,有些警惕的问道。

大胡子道:“特木尔是见别乞的脸色很是难看,才……”

红衣女子道:“没什么事,就是乌伦及他们抓来了一个汉人,我在想要怎么处置他。”

——

连续奔波几日,金壮的屁股都快被颠散架了。

此时四周都是鞑靼人,外边更有抓着弯刀的士兵守着,半路上都没找到半点机会脱身,更别提已经到了鞑靼人的地盘了,对于离开,金壮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如今他只求能在这里活下来,反正家那边他也回不去了。

正在这时,只见四周正在歇息的鞑靼人,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恭敬的朝外头行礼,他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

这几日若不是乌伦及早有吩咐,这金壮早被吃了大亏的鞑靼人给一刀砍了,即使如此,这几日他也没少吃苦头,这时的他已是鼻青脸肿的了。

很快,就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快步往他这里走了过来,而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侍女。

“喂你这汉人,叫什么名字?”

这红衣女子竟然说得一口流利之极的汉话,金壮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若不是那些鞑靼人对她毕恭毕敬的,他都要想这是被鞑靼人给掳来的汉家女子。

可是任凭金壮如何求饶,那红衣女子都没有说出半句话,她怔怔的望了眼远方绵延不绝的山脉,便一扬马鞭猛地抽打在马背上。

骏马嘶鸣着狂奔而出,直奔着远方的山头。

那被拴在马后的金壮,顿时被一股大力撕扯着往前栽去,好在他心里头已经有了些准备,拼尽全身力气,只是踉跄了几大步并未真的倒下。

然而随着骏马奔跑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跌跌撞撞的金壮已然是跟不上了,才几个呼吸间,他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被马拖着跑了起来。

“啊!饶命,主人饶命!”为了活命,金壮忍痛放声大叫起来,他知道落到这些鞑靼人手中定然只能沦为任打任骂的奴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要被活活拖死。

红衣女子却充耳不闻,仍旧策马扬鞭不停。

帐篷边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牧民,他们纷纷鼓掌喝叫,一脸的兴奋。

大胡子翻身上马想要跟上,却被侍女给拦了下来,“特木尔,一个汉人而已,我去保护别乞就够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侍女也策马跟在红衣女子的身后去了。

在欢天喜地的叫喊声中,金壮被快马拖着在雪地里前行,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沟壑。

放声喊了一道,又挣扎着想要起身,如此三番两次,金壮身上已是没了力气,身下每每刮到石子之类的硬东西,也只是哑着嗓子哼上几声。

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女子似有察觉,速度不由放慢了些,在侍女追上后,便一道策马上了前头的一座小山坡。

马终于停下,金壮头晕目眩的刚扑哧扑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便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身子颤动着,腰背上生起一股子刺痛的火辣。

红衣女子又是几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金壮的身上,直将他抽得身子一顿乱颤,才停了下来,神情复杂的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小的真的就叫金壮,绝不敢欺瞒主人。”金壮挺着火辣辣疼痛的身子,虚弱的回道。

又是一鞭子落下,红衣女子一脸的怒意,“卑贱的东西,你家住在哪里?”

趴在冰冷雪地里的金壮身子又是一颤,虽然不知她问来要做什么,可红衣女子的话,他又不敢不回,只得哼唧道:“在金金家沟。”

如此又问了一番,红衣女子手中的马鞭不时落下,用力的甩打在金壮的背上臀上以及腿上,直将他抽得皮开肉绽,等问完了话,他的身上已经没什么好地方了。

风雪仍旧,被抽开的衣服里,飞出的旧棉絮,被寒风刮着四散而去,就好像那轻飘飘没个着落的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