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关外,一片荒凉的亦不剌山脉之中。

风雪天气,驻扎在这一片荒漠上的帐篷群,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不远处,被圈在栏中的牛羊已经所剩不多,正无精打采的啃着枯黄的草,看守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各抱了一只布袋子,边走边往干草上撒上一点盐。

哨塔之上,一个满脸络腮胡头发花白的大汉看着那些牛羊,一脸肉疼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营帐里突然走出几人,骑上马就往营帐前的那座山头跑去,而那座山头上,正有两道曼妙的身影高高的立在上头,其中那道立在前头的身姿更是动人。

头发花白的大汉知道,这些忠诚的手下又去劝他们的别乞回去了。

才消停一会儿,雪花又被风刮着扑面打来,站在山头上的两个女子慌忙背过身去躲避,前头那红衣女子虽然有厚厚的皮草在身,又是常年生活在塞外的,可也禁不住寒风这般侵袭,唇都冻得没了血色。

待风过去后,那站在后头的侍女便赶紧上前,替那红衣女子小心掸去头发上和脖子间的雪花,同时劝慰道:“别乞,外头风大,咱们都站了好一阵子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好吧……”女子说着,正要回头再望上一眼,就见坡底下几人骑着马跑了来,就又冷着脸回过了身去。

到了坡脚,几人飞快的跳下马匹,然后跑着上了山,来到那红衣女子身后,先是看了眼一旁那一脸为难的侍女,便单膝拜倒。

几人又互相看了眼,才由其中一个大胡子说道:“别乞,咱们已经出来一段时日了,是不是……”

“急什么,这才几天就催,我也不是不回去了。”红衣女子不等大胡子说完,就急切的打断了他。

大胡子又道:“别乞,塔布囊他怕是等得急了,”

“额其格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好得很。”

红衣女子说着话,也不叫他们起来,几条大汉就那么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久了也有些不自在,可又不敢贸然起身,正僵持着,就见远处突然有了动静。

众人细看,只见一只队伍跌跌撞撞的直奔过来。

红衣女子先是一喜,借着便是一惊,凝目望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带着侍女朝山下奔去。

几个大汉犹豫了一下,也赶忙起身跟上。

而身后的哨塔上,那花白头发的大汉也自然发现了远处突然出现的人马。

——

“说清楚!”头发花白的大汉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冷的说道。

归来的乌伦及当即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原来这乌伦及自与阿布克勿一行分开之后,就带着几十号人先一步出了关,只是左等右等,过了约定的日子,还未见到阿布克勿回来,他便打算去关隘打听一下,然而竟然中了明兵的埋伏,若不是留在后头的人听到动静杀出救援,便是连他都得折在明兵的手中。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头发花白的大汉顿时后背发凉,只觉一股寒气直窜头顶,将他惊得汗毛倒竖,只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一个将本就凋零的哈拉慎送上绝路的圈套,会是谁?是土默特,还是……

想着,头发花白的大汉往旁边看了眼,只见那红衣女子被身后的侍女搀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娜布其,虽然事情很糟糕,但乌伦及只是猜测,并没有亲眼见到,阿布克勿他或许并没有死。”

红衣女子从侍女怀中挣脱,一脸坚定的附和着道:“对!对!阿布克勿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说过要娶我的,阿布克勿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食言呢!”

只是除了她,大帐内的其他人都知道阿布克勿已经凶多吉少,既然明廷连关隘的事情都查清楚了,还设下了伏兵,这已经足以说明许多。

头发花白的大汉又道:“乌伦及,那你带回来的那汉人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只是一个普通汉民,也是因为他,阿布克勿才突然决定兵分两路,让我在关外等着他的。”

乌伦及这话明显有为自己洗脱之嫌,大汉盯着他看了眼,然后道:“既然这汉人已经没用了,那就送他上路吧,咱们的粮食岂能浪费在一个没用的汉人身上。”

“且慢!这些狡猾的汉人,岂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尊敬的伯父,请把他交给我处置。”那红衣女子突然出声说道。

头发花白的大汉看着她,点头说道:“好吧,娜布其,人就交给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红衣女子道:“为什么?”

“若是族人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人心就乱了,为了哈拉慎的未来,娜布其你一定要答应我。”

大帐从里头掀开,红衣女子稍一矮身便钻了出来,等在账外的几个大汉见状急忙迎上前去。

行礼之后,还是那个大胡子开口问道:“别乞,出了什么事了?”

“特木尔,你问这个做什么?”红衣女子盯着他,有些警惕的问道。

大胡子道:“特木尔是见别乞的脸色很是难看,才……”

红衣女子道:“没什么事,就是乌伦及他们抓来了一个汉人,我在想要怎么处置他。”

连续奔波几日,金壮的屁股都快被颠散架了。

此时四周都是鞑靼人,外边更有抓着弯刀的士兵守着,半路上都没找到半点机会脱身,更别提已经到了鞑靼人的地盘了,对于离开,金壮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如今他只求能在这里活下来,反正家那边他也回不去了。

正在这时,只见四周正在歇息的鞑靼人,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恭敬的朝外头行礼,他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

这几日若不是乌伦及早有吩咐,这金壮早被吃了大亏的鞑靼人给一刀砍了,即使如此,这几日他也没少吃苦头,这时的他已是鼻青脸肿的了。

很快,就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快步往他这里走了过来,而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