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光顾着说话,东西都要凉了,喏!快些吃吧。”韩元恺说着挑出个馍馍,便把食盒递了回去。
“瑜哥哥,你……”土墙下,高玥儿看着食盒里的那两张夹肉的喷香大饼,脸上有些愕然。
韩元恺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玥儿你今天怎么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没,”高玥儿挤出一笑,然后挪开目光看着面前食盒,“瑜哥哥,你怎么把肉馅都给了我?你不爱吃么?”
韩元恺笑道:“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肉才行,我有这白面馍馍吃,已经很好了。”
“哼,谁小了?你才小呢,人家再有几天就十一岁了。”高玥儿有些不满的嘀咕道,可面前这人比她高了一个头都不止,说到后头也有些发虚。
韩元恺哑然失笑道:“你这小丫头,才十一还不小么?”
高玥儿娇哼一声,却也没再反驳,而是抓起一只夹肉大饼来,扭过脸去咬了一大口,把那瘦而不柴的肉馅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只是奇怪,今日的肉馅不知为何却是甜丝丝的。
看着这娇俏的小姑娘,韩元恺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她对杨瑜的感情是那般的真挚信任,可是能把实情告诉她吗?即便说了又能说得清楚么?便是说清楚了,只怕到时她会更伤心的吧?或许这样也好,谁又不是活在梦里呢?只是早醒与晚醒的区别罢了……
“对不起……”韩元恺目光一凝,把纷乱的思绪收回看向远处的墙角。
“瑜哥哥,你怎么了?你在……”总觉得他在看着自己,高玥儿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韩元恺,然后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慌乱之极。
远处的墙角,那里正有两人快步走出。
“杨大哥!果然是……”提着剑的高昇见到巷子里两人,脸上一喜便要走过去,可瞥见一旁的高同甫脸色,他又缩回了脚。
见到来人,高玥儿把没吃完的饼丢回食盒中,慌道:“爹爹,你们怎么来了?”
目光停在高玥儿的身上,高同甫板着脸道:“哼!你这丫头,你瑜哥哥回来怎么也不告诉爹爹一声,实在是气人!”
目光在那年轻男子身上飘过,高同甫又朝一旁的高昇说道:“昇儿,带你妹妹回房去,不许她乱跑,尤其是你娘那边,为父有话要与你杨大哥单独说。”
虽然早有准备,可当亲眼瞧见这一幕,高同甫还是动了几分真火。
“娘?”高玥儿一愣,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瞥着身前之人。
“爹……”
“还不快去?”高同甫语气有些着恼。
“是,孩儿知道了。”高昇无奈应道,随后便朝巷子里二人走去。
高玥儿虽然心乱如麻,可还是不肯离开。
高昇走到韩元恺面前,为父亲的无礼感到十分的尴尬,只得厚着脸强笑道:“杨大哥,两年未见,没承想今日能在此相见,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
韩元恺微微摇头,然后在面前少年惊愕间突然说道:“玥儿,跟你哥哥回去吧。”
躲在后头的高玥儿一脸惊讶,赶忙说道:“瑜哥哥,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爹爹他……”
“没事的,玥儿,回去吧,我也有话要与你爹说。”
“瑜哥哥,你怎么也这样?”高玥儿没有再躲藏,从他的背后跑了出来,既气恼又担心。
高昇却在此时,突然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就往回走。
也不知是被板着脸的高同甫吓到了,还是韩元恺的话起了作用,高玥儿没有反抗,回头望了几眼身后,便跟着离开了巷子。
高同甫看着面前这人,相顾无言,良久才开了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韩元恺答道:“因为我答应过玥儿会回来看她。”
“那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高同甫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生冷。
韩元恺也摸不清他的底细,只得继续故作高深,“故人相见,连杯热茶都没有么?”
“对不住,这里不欢迎你,若想喝茶,便请到别处去吧。”高同甫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直接抛了过去。
韩元恺接过,稍一掂量,听着发出的清脆声,里头怕不是得有十几两之多,然后,又把钱袋子扔了回去。
高同甫更是气恼,“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的身子不好,经不起你这番折腾!”
韩元恺见状虽然有些惭愧,可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在前,为了弄清楚此时自己处境,他也不得不卑鄙一回了。
——
冬日的清晨,便是威风也给人一种彻骨的寒冷,另一边,被高昇送回院子的高玥儿却突然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只是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玥儿,你怎么了?”高昇上前紧张的问道。
高玥儿白了他一眼,有些局促的哼唧道:“哥哥,人家肚子疼,要要上茅房”
高玥儿说到最后两字,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玥儿,你,你不会是在做戏吧?”高昇盯着她瞧了好几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哎呦!疼死我了,哥哥,你真狠心,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你是我的亲哥哥吗?”高玥儿捂着肚子朝高昇飞了一记白眼,没好气的道。
高昇看着她难受,想要松开手,却又为难,一脸踌躇也不必如何是好。
高玥儿哼道:“快松手,难不成去茅房你还想跟着人家!”
“小玲儿?小玲儿出来!”
“哥哥,你喊什么?”高玥儿突然有些慌乱,正说着,便见院子里怯生生的走出一个小丫头来。
然而,小玲儿一见了高玥儿却更是惊慌,心虚地喊道:“小姐……”
“哼!你这吃里扒外的,不要叫我!”高玥儿没好气的道。
“小姐,我……”方才高玥儿说的话她都听了去了,小玲儿知道自己解释也无用,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玲儿不说话,一旁的高昇却是开了口,“玥儿,你不是肚子疼么?”
高玥儿一听,慌忙更用力的捂着肚子喊了起来,“你不说还好,一说更疼了。”
高昇也摸不准她是真是假,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小玲儿,你陪着小姐去茅房,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即刻唤我。”
“是,少爷。”小玲儿低着头答应了声,没敢去看高玥儿。
“走吧,玥儿。”
高玥儿无奈,只得又被两人半搀着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好在此时无人经过,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高玥儿受了什么伤。
到了门前,高昇便松了手,让小玲儿把高玥儿扶进去,然后就在大门前不远候着。
高玥儿瞥了眼报剑而立的高昇,心下清楚自己是跑不过他的,也就去了趁机逃走的念头,然后被身边的小玲儿搀了进去。
远处的墙角后,一正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看,正是那一身高家家丁打扮的陆大虎。
看着身边这战战兢兢的小玲儿,高玥儿心思突然又活泛起来,悄声说道,“小玲儿,是我对你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