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灰袍老者突然闭了眼睛,胸口猛然起伏几下,然后才又睁了眼,把刀倒拿递到一旁,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浣儿,你说的不错,是为师一时糊涂!”
稍一停顿,他又轻轻一叹,“老夫寻他也不过为了却心中一桩憾事,如今却是永远再也补不上这一缺漏了。”
接刀入鞘,方浣一脸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着面前的两座坟冢,“师父,那一夜若非您的到来,单凭徒儿几个和公子手下那些人,想要拦住他只怕是不易,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死在您的手里。”
灰袍老者宽慰一笑,“浣儿,几个徒儿数你最贴心了,如今身手又胜过你大师兄,好好替公子效力,将来这蛇门的门主,非你莫属。”
“浣儿不敢,大师兄远胜于我,浣儿岂敢贪恋门主之位,”说完,方浣忙把话岔开,“只是江丰已死,那人线索又断了。”
“额……”欲要起身的灰袍老者,突然捂住胸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师父!”惊呼间,方浣脚尖点地身形如风,几瞬便来到灰袍老者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没事!”灰袍老者强撑着坐起身子,却推开了方浣伸来的手,自己爬起身来。
“师父,您……”看他如此,方浣脸上有些不自然。
不待她把话说完,灰袍老者却是一笑,说道:“让你担心了,浣儿,为师方才没伤着你吧?”
一脸担忧的方浣摇头道:“没有的,师父,你,你没事吧?”
灰袍老者强笑道:“我没什么大碍,浣儿你不必介怀,方才若不是你出手,为师此刻怕是已心智全失,变作一无用的疯人了。”
“师父……”方浣儿担忧的看着灰袍老者,瞧他那张老脸此刻无比苍白,额头还冒出大粒的汗珠,更是有些自责。
灰袍老者并未瞧见方浣儿这副神情,他目光有些空,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不过,或许变作疯人也挺好的……”
听见这话竟从灰袍老者口中说出,方浣儿不由一怔,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爆发开来,一咬牙,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您到底为何对杀江丰执念如此之深,难道你和他早前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非也,”说着,灰袍老者突然重重一叹,“老夫寻他也不过为了却心中一桩憾事,如今却是永远再也补不上这一缺漏了!呵……”
说到后边,他已是苦笑着把头低下,眼底深藏绝望与痛苦。
方浣儿虽不解,但也赶忙劝解道:“师父,那一夜若非您的到来,单凭徒儿几人,便是有公子的人手在,想要拦住他只怕是不易,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死在您的手里,您不必难过。”
灰袍老者宽慰一笑,说道:“浣儿,几个徒儿中数你要最贴心了,你如今身手又胜过你大师兄,若非女儿身,本来这门主之位非你莫属的,可惜……”
“浣儿不敢,大师兄远胜于我,浣儿岂敢贪恋门主之位,更何况本门也没有女子做门主的先例。”说完,方浣儿又忙把话岔开,“师父,杀他就那么重要么?”
“其实杀他既重要,也不重要。”灰袍老者脸上泛着淡淡的苦涩,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一般,看着旁边一脸迷惑的方浣,灰袍老者喟然一叹,“十五载光阴转瞬即逝,浣儿你可知当年我蛇门也曾是自由的,并不受制于人归于范家差遣,直到那次差使失败,唉……时也命也,如今的蛇门比之往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终归该我手上葬送了蛇门。”
“师父,怎么会……”方浣儿闻言大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算起来,当年你还是个两三岁的娃娃,更是还没到我门下,我又不许旁人提起,你自是不知这段过往。”灰袍老者笑得苦涩,声音变得悠长,彷如周遭也随着他的思绪一道,回到十五年前。
灰袍老者一番话,却似也勾起了方浣的尘封心中许久的往事,她的心一紧,竟是一阵剧痛袭来,可她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恢复过来的方浣儿朝灰袍老者问道:“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灰袍老者沉浸在往事之中,听到她的声音才扭头朝她看去,喃喃道:“若吾儿还在世上,他的孩子或许也该如你这般大了。”
“师父,您……”听到这话,方浣儿一时愣住了,看着灰袍老者少见的显露温情,她方才的震惊还未平复,心中又起一波澜。
瞧她一副惊愕的神情,灰袍老者忆起往昔,平日里话不多的他一反常态,接着又道:“唉,当年吾儿才不到二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加之自负甚高,未调查清楚便瞒着我贸然接了一差使,哪曾想第一次出手就出师不利,人马折损大半,又得知自己所要杀之人牵涉朝廷,但想要收手已是再不能了。”
连番震惊之下,方浣儿追问道:“师父,却是为何?”
灰袍老者突然沉默了下去,久久才轻轻吐出一口幽长的气,“不提也罢,
“师父,那师兄呢,他到底……”
灰袍老者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晃了下,好在一旁的方浣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搀住了,但灰袍老者喘息片刻,又推开了她的手。
“师父,都怪浣儿不好!”方浣儿看着面色苍白的灰袍老者,急得声音都发了颤。
“不碍事的,这点伤为师还死不了,更何况也与你无干,只是江丰已死,那人线索又断了。”
方浣儿看着远处的坟冢,坚定不移的说道:“请师父放心,不管杨瑜逃到何处,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循着方浣儿的视线,灰袍老者喟然一叹,“浣儿,你……你莫步为师后尘,能为之便为之,却莫为此拼上性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
见灰袍老者语调有异,更是突然没了声音,方浣儿一回头,眼前的景象便让她蓦然瞪大了双眼,“师父!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