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黑夜的金家沟早早地已经入了梦乡,而村后头的独幢木屋前,站了两道黑影。

看着上了锁的门环,站在右边那人悄声道:“师父,怎么办?这屋子瞧着像是修缮才不久,不过如今看样子没人住在这里。”

左手边那老者盯着木屋沉吟了好一阵子,才转身往一旁的山上看去,“浣儿,随为师上山。”

原来这二人便是方浣与那灰袍老者。

方浣自是随在身后,跟着他往山上而去,山路虽然湿滑又陡峭,并不好走,但这两人却走得很快如履平地一般。

直到了两座坟冢前,那灰袍老者才停下来,他的神情激动,似不敢相信,又似乎在问自己,“江丰,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你却已经死了?”

“师父……”

灰袍老者突然动了,抽出方浣手中的刀就往那右手边的坟冢而去。

方浣一愣,随后上前用刀鞘挡下那朝坟头刺下的刀尖,“师父,既然人已经死了,又何必如何……”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他一定是诈死!”灰袍老者荡开那碍事的刀鞘,挥刀就往那坟劈去。

“铛!”

又被拦下,提着的刀被突然伸出的刀鞘弹开,灰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瞧在眼中的方浣一愣,可还是劝道:“师父,他本就吃了那么多的玄蛇丸,能挨到这里,靠的定是那人从我身上抢走的玄蛇丸续命,师父,江丰他真的死了,如若不然,他一个那么爱自己妻子的人,又怎会把假坟冢立在此处。”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灰袍老者突然闭了眼睛,胸口猛然起伏几下,然后才又睁了眼,把刀倒拿递到一旁,“浣儿,你说的不错,是为师一时没想明白,老夫寻他也不过了却心中一桩憾事,如今却是永远再也补不上这一缺了。”

接过刀柄,把刀入鞘,方浣说道:“师父,那一夜若非您的到来,单凭徒儿几个和公子手下那些人,想要拦住他只怕是不易,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死在您的手里。”

灰袍老者宽慰一笑,“浣儿,几个徒儿数你最贴心了,如今身手又胜过你大师兄,好好替公子效力,将来这玄蛇门的门主,非你莫属。”

“浣儿不敢,大师兄远胜于我,浣儿岂敢贪恋门主之位,只是江丰已死,那人线索又断了。”

“师父!”

方浣大惊,往后退开,那破风划来的刀尖顺着她的喉间而过,带来一股森森寒意。

亲眼见到江丰坟冢的灰袍老者再无希望,十五载的追查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他不由双目圆睁,一脸杀意,已然疯狂的他提刀又杀向方浣。

“师父!”方浣退到灌木后,眼见灰袍老者横刀劈来,她当即左脚一踢那灌木,一记打滚窜出七八步外,又窜起身来。

“死!”

入木三分,灰袍老者拔刀又起,继续追杀而来。

不料,那灰袍老者陷入癫狂,一心杀戮,一脚踏在湿滑的林间地面,一个咯噔,身子不稳朝前扑去。

“师父,小心!”

继续退开的方浣见状不由惊呼一声,略一犹豫便不退反进,朝那灰袍老者而去。退让不是办法,方浣即使不愿与之缠斗,也不得不提着刀鞘迎上,否则任由他这般下去,只怕再也难清醒过来。

心中只剩杀戮的灰袍老者以刀拄地,稳住身子,朦胧的眼中瞧见一道黑影扑来,想也不想拨刀便是往上一劈,带起冰冷的雪沫朝那人面上砸去,同时更是横刀欺身而上。

对此早有预料的方浣赶忙把脚往地面一点,腰肢用力扭身避开,借着旁边灌木的掩护,躲开那横劈而来的一刀,然后扬起手中刀鞘往那刀身上狠狠砸去!

然而却是落了个空,灰袍老者虽然癫狂,但身手依然了得,压着刀柄将刀刃斜着朝上,然后用力一提,锋利的刀刃削起一片树皮,力道丝毫不减,径直朝那砸下的刀鞘迎去。

“铛!”

一声脆响响起于这片幽寂的山林。

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方浣慌忙退开几步,趁着灰袍老者还未追上来的间隙,扭身窜入旁边更阴暗的山林之中。

灰袍老者自然不会放她离去,想也不想提刀便又杀入。

眼前更是黑了几分,疏密有间的灌木一根根横在身前,先一步进来的方浣借着拉开的距离在这些灌木间左右移动。

灰袍老者便追便挥着刀划出一记又一记凛冽的刀花,将那阴寒的空气劈的猎猎作响,被劈中的灌木颤抖着落下片片雪沫。

眼见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仓皇躲避的方浣突然脚后跟往后一捣,一脚踹起地上的雪沫,往那灰袍老者脸上砸去。

唰唰两道劈出,灰袍老者虽然劈中了那堆雪沫,却还是继续往他面前溅来,下意识的,他忙扭过脸去避过。

待回过头来,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踪迹,林中安静的出奇,仿佛只有他一人存在。

陷入癫狂的灰袍老者可不理会这些,提着刀就往那些挡路的灌木劈去,一时间,破碎的树皮与木屑四溅。

眼见他犹如疯了一般,变得如此陌生的师父,躲在不远处的方浣心头大急,心知后果严重的她当即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一扭身从从灌木后现出身来,便朝那灰袍老者扑去,脚尖点地,身姿轻灵,犹如一只点水的蜻蜓。

跃到半空中,方浣便右手一甩,掷出三支飞镖!

虽然身处黑暗,又迷失了心智,但厮杀无数的灰袍老者一招一式已刻入骨髓,一听到动静,本能的转身劈出两刀,将那三支飞镖荡开。

待想要再回刀之时,赶到的方浣岂能让他如愿,手中刀鞘便往那刀背上狠狠一砸,将那想要收回的刀又往旁边的灌木劈去。

刀身颤抖着斩入灌木,方浣左手抓着刀鞘压制着灰袍老者手中的刀,然后右手也不敢闲着,抢先一步朝他胸前袭去。

眼见那刀抽不回来,灰袍老者索性弃刀迎上,双手十指虚张,做爪状,同时脚下也不停歇,一脚飞起便朝身前黑影的膝盖踢去,力道迅猛,若是踢中,便可一击而杀之。

对这些招式熟悉的方浣自是早有提防,

那一抹杀意虽然转瞬即逝,却是又那么的强烈。

瞧在眼中的方浣一愣,叹他对杀江丰的执念太深,怕他深陷其中,赶忙劝道:“师父,他本就吃了那么多的玄蛇丸,能挨到这里,靠的定是那人从我身上抢走的玄蛇丸续命。师父,江丰他真的死了,如若不然,他一个那么爱自己妻子的人,又怎会把自己的假坟冢立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