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的缓了,雪却是仍没个停歇的迹象,江翠翠坐在门边的凳子上,往火盆里又添了几根柴,然后伸手烤着火,听着远处村子里传来的隐约喧闹,她的脑子里却在不停地胡思乱想着。
“吱呀……”
房门打开,江翠翠忙收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站起身来一回头,就瞧见韩元恺从屋里走出来。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在往下滴着水珠,洗净的脸上浓眉似剑目若朗星,棱角分明很是俊朗,更有一股男子阳刚之气扑面而来,江翠翠瞧得不禁红了脸,一颗心砰砰直跳!
许久不见,他身上的气势是越发的沉稳和深邃,就连心思也是更难以捉摸了。
气氛有些微妙,韩元恺忙移开了目光,望着外边的风雪,叹道:“好大的雪,不知得下到什么时候去?”
江翠翠抿着唇又坐回了凳子上,说道:“你……你不是说自己不能见风的么,怎么不多泡一会儿?那药浴对你身子大有裨益的。”
“外边冷……”
江翠翠身子一颤,便听韩元恺又道:“而且水也有些凉了。”
会错意的江翠翠一脸失落的垂下了柔美的脖颈,没了声息,只是低头搅弄着火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头也不抬的说道:“韩大哥,你饿了吧?锅里蒸着有馍馍,炖的鸡汤应该也快好了。”
“不急,等鸡汤好了再说,为了照顾我你熬了一夜都没能睡个好觉,一会吃过早饭你便好好歇一歇。”韩元恺有些心疼的看着这无聊的拨弄火盆的少女。
“我不累的!”江翠翠摇了摇头,然后又有些着急的扬起脖子,“韩大哥,你要走了么?”
韩元恺点头道:“嗯,我还得赶着回去,你……”
江翠翠急道:“韩大哥,你的身子还没大好,怎么可以乱动,更何况昨夜那将军说让你好好静养几日,你不必急着回去的。”
“这样啊,可是这天寒地冻的不比夏日,我和大虎要睡在哪里?”
江翠翠认真的回道:“我都与金婆婆商量好了,她家还有间空房,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韩元恺叹道:“可是等我养好了身子,还是要走的。”
江翠翠神色一暗,咬着唇不说话了,韩元恺突然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江翠翠猛地抬起头来,但想到那方手帕,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了,韩大哥,我不想离开爹娘他们。”
韩元恺一急,蹲下身子看着她道:“江姑娘,那叫金壮的混账终究是个隐患,我又不能留在你身边,万一他又回来……”
江姑娘?好陌生啊……江翠翠鼻子一酸,强笑道:“没事的,他被你一吓,应该不敢回来了吧?我在这里很好,再说还有金爷爷金婆婆他们,我也能有人说说话。”
“可是……”
“嗯?”
韩元恺回过身看着江翠翠的眼睛,说道:“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几个月不也过来了么?”江翠翠皱了皱鼻子,心里头酸酸的又暖暖的。
“对不起,我那时不该不告而别,可我不得不走,你一个人孤身在此,实在太危险了,不说之前,昨天夜里我要是迟来一步,那些鞑靼人冲进来,你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我……”
江翠翠低下头去,强忍着不叫眼眶里的泪流出来,“你是答应我爹什么了吧?可是我不在乎,你自己不也说了,鞑靼人很危险,还是因为那叫玉代的姑娘?”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韩元恺回过身看着江翠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几个月不也过来了么?”江翠翠皱了皱鼻子,心里头酸酸的又暖暖的,想起这往昔种种,便叫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韩元恺苦笑道:“对不起江姑娘,我那时不该不告而别的,可我不得不走,你一个人孤身在此,实在太危险了!不说之前,昨天夜里我要是迟来一步,那些鞑靼人一旦冲进来后果实在不敢想象,你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我……”
“你是答应我爹什么了吧?可是我不在乎,你不也说了,鞑靼人很危险,但我又能去哪里呢?”江翠翠望着火盆,暗自神伤。
韩元恺一怔,试着说道:“可以到永昌卫租间房子,至少那里有城防,鞑靼人轻易不会攻城略地,生活也方便些。”
“可是我还不是一个人?到了永昌卫同样人生地不熟的,跟这里到底也没多大区别,可至少这里离爹娘他们近一些,闷了也有金爷爷金婆婆他们说说话。”
顿了顿,江翠翠突然抬起头来笑道:“对了,金爷爷他还分了一块地给我,也不用交租子,等来年开春种上,到了秋天就有口粮了,韩大哥你就不用再这么麻烦了,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姑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韩元恺有些心虚,又有些着急。
江翠翠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江姑娘江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是不是因为那叫玉代的姑娘?”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韩元恺满脸愕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翠翠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强忍着不叫眼眶里的泪流出来,“韩大哥,快进屋吧,别吹了风,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
“江……”韩元恺一怔,跟着站起身来,想起那玉代心中突然一急,便从怀里掏出那方手帕,“不是的,我与她只是一面之缘,并不相熟。”
江翠翠幽幽想道:“一面之缘?一面之缘就能让人家姑娘把手帕都送了你?而你偏偏还收下了,不离身的带着,这可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
江翠翠低着头不做声,韩元恺心中却是担忧,一来那金壮下落不明,自己断了他一指,只怕他更会迁怒与江翠翠。二来鞑靼人不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贺虎臣既然有备而来,想必关隘那边也早做了准备,漏网的鞑靼人若是逃不掉,便只能在这关内四处游荡,而这金家沟又是最容易劫掠之处。三来他也不知布店那些人是否已经发现了金家沟这个地方,若是他们循迹而来,发现江翠翠与自己的关系,难保他们不会对她下手。更何况世道这么乱,流民四处流窜,此地虽然荒僻,但难保他们不会流窜至此,是以江翠翠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里了。
江翠翠吸了吸鼻子,见韩元恺这么久都没说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心下懊悔,刚想开口缓和一些这尴尬的气氛,却听他不容拒绝的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