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忠俯下身去,双眼微微眯起盯着痣脸汉子:“你慌什么?是不是这里边果真有什么猫腻?”
“不!大人,小的……小的也不敢确定,当时那人是从背后袭击的小的,所以小的也没瞧太清楚……”痣脸汉子被覃忠这么一说,一时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只得含糊其辞起来。
“这么说便是没看清了?”
“是……”痣脸汉子苦着脸道。
覃忠直起腰斥道:“滚下去!没弄清楚就到本大人面前胡搅蛮缠,三日内不把事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自去领三十军棍!”
待那三人噤若寒蝉的出了庭院,覃忠这才转身道:“蔡公子见笑,覃某人御下不严,”
蔡东亭拱手道:“哪里哪里,为了点小事覃大人也不必动怒,免得扫了兴致,今夜咱们还有大买卖要做呢!”
覃忠做了个请的手势:“呵呵,蔡公子所言甚是,来来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绝不可出了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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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用依然按原路返回,一来路熟,二来经过的地方虽然偏僻,但却也方便赶路。走到天黑,寻了处背风山坳,又扎下营来,生火做饭。
如此走了三日,这天的黄昏,他们已到了金家沟附近。
因风雪太大,真是除了自己这一队人,别的的影子再没瞧见。到处又是一片白皑皑的,而且天气也真的又下起风雪来。
这一下子,脚程更慢了,马儿也都直喘粗气,若不是后头有人赶着,只怕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韩元恺是半刻不敢放松,加上他发现这几日齐不厉似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眼神也有些怪异,想起那日城西撞见他时的种种,韩元恺心里头更是提起了防备。
这几日他心里一直没拿定主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于成复派了人跟踪,十有是用丙字营做诱饵,引出鞑靼人,那么这丙字营分明就是九死一生。
安营扎寨,照例生火做饭,韩元恺照例和陆陆大虎两人被派去拾掇柴火。刚爬上山坡,就发了一阵狂风,吹得人不由得裹紧了身子。
远处也是一片白,黄土高原被白雪覆盖。
韩元恺又是跑到林子深处去拾掇薪柴,两人好不容易捡够了一捆,林子边上已经没了人,韩元恺和陆陆大虎一前一后刚走出了林子,就瞧见远处的山坳里突然飞出一只鸟儿,与白皑皑的天地共成一色,很快朝着北边飞去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韩元恺收回目光,和陆陆大虎回到了营地,正拿了两块火石“咔嚓咔嚓”的生着火,便见身边忽然坐下个人。韩元恺不禁抬头瞧去,原来是齐不厉。
只见他脸上有些似笑非笑的,韩元恺心里一沉,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可齐不厉盯着他瞧了会儿,忽然一拍他的肩膀,说道:“韩兄弟,你脸色怎么这般的差?”
“没事,许是身子不太抗冻,那一夜赶路冻着了。”
“唉,说好的一起去喝花酒,你倒是诳了我一道。”
“我……兄弟不好那口,况且”
“畏畏缩缩的,寻花问柳那是男人的本性,整日在大营里头闷着,难得出来一趟不快活快活,迟早得憋死了,莫非……”
“额……什么?”
齐不厉道:“莫非韩兄弟你是个怕老婆的?应该还没过门的吧,你就这么怕她,可是大大的不好,哪还有半点丈夫的威严!”
“齐老大说笑了,兄弟我至今孤身一人,哪来的妻室,就是相好,田无半亩身无余财的,也不一定真就肯嫁我。”
“哈哈哈,韩兄弟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就算娶了也无妨,山高皇帝远的,她也管不着,不过这年头来当兵的,又有几个有婆娘呢?过一天算一天,但凡家乡里能过的下去,又或者没有别的什么麻烦在身,也不至于跑来这边陲凶险之地当兵,你说是吧?”
“是这个理,若是家里能过活,谁愿意让自己的亲人来当兵吃饷,不过有时候当兵也是一条出路,至少可以给家里抵些赋税。”
齐不厉帮着把柴火一根根拾掇整齐,又扭头一笑,道:“韩兄弟,我怎么觉得好像第一天认识你似的,说起话来一道一道的也就罢了,还有如此大好身手,只做了一个小兵实在是委屈了些。”
韩元恺道:“齐老大说笑了,我韩三水就一个粗鄙的山野村夫,,只是大字倒是粗浅认得几个,身手也是跟着村里的武师练过一阵,比我厉害的数不胜数,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韩元恺见齐不厉话里话外的好像在打听什么,半刻不敢放松,加上他发现这几日齐不厉有些古怪,好似有意无意的在疏远自己,眼神偶尔也有些怪异,想起那日在城西撞见他时的种种,韩元恺心里头更是提起了防备。
这几日他心里一直没拿定主意,那三人之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于成复派了人跟踪,十有是用丙字营做诱饵,引出鞑靼人,那么这丙字营分明就是九死一生,自己身在其中也不免难逃一劫。
齐不厉笑了笑:“韩兄弟倒是谦虚,我……”
“老大,把总叫你!”远远一个汉子还没走近便喊道。
“来了!”齐老大说着回头又朝韩元恺笑了笑,便起身走了。
陆大虎若有深意的瞧了眼韩元恺,韩元恺摇了摇头,篝火一堆堆燃起,将这个小山坳照的明亮,火光铺撒在雪上,犹如夏日黄昏之时的火烧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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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见黑,天上还飘着雪,将边关关隘也铺成了一道长长的白。
士兵围坐在角楼里,温暖的篝火堆上烤着半边羊,羊肉滋滋冒着香气,他们一边吃喝一边侃着大山,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夜袭,毕竟这守边的日子实在过于苦闷,除了一起守边的弟兄,平日里很难见到什么人。
士兵全挤在角楼上,吵吵闹闹的,全然不知正有一队人马正狂奔而来。
直到离得近了,听到那一阵一阵的马蹄声,他们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吃惊的,一个边上的士兵被推了一把,可他慢吞吞的把手中的羊肉撕咬进嘴里,这才走出角楼来,扭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