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恺正一头混乱的想着,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警惕的抬眼一望,正好对上齐不厉,齐不厉对着他笑了笑,便转过身走了。
韩元恺也不再多说,与陆陆大虎走回了队伍中,可这一走回来,那些正谈笑风生的家伙突然住了口,随后也不只是谁,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韩元恺看着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由有些吃惊和发慌!
便在这时,那黑脸汉子看着一脸懵的韩元恺,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哈哈哈韩兄弟,你你这也着实太快了些!亏你动起手来那般厉害,没成想那事却哈哈哈对不住,可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
“额”韩元恺终于明白这些人在笑什么了,可他又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怪不得齐不厉突然变得这般古怪,算了,只要不是发现自己身份便好,爱笑便笑吧,反正又不是真的。
在众人的谈笑中,日头一点点的偏西了,也终于轮到了他们采买粮食。
正好这时,赵志用的马车也赶了回来,此时的他已是酒足饭饱,虽然微微有些醉意,但见到粮食也还记着自己要办的事情。
赵志用带着手底下的齐不厉几人,与同样喝得微醺的吏目一起找到那粮仓的管事,先一起把账点算清楚,之后,便是过称装车。
管事听到赵志用报上的银两,取过珠算噼啪打了起来,随后便头也不抬的道:“军粮折价六文一斤,一千两银子便是八百八十六石。”
赵志用看这管事的虽然语气冷淡,但终归没有刁难,也便忍了这口气,毕竟人家若是刁难他,他还真是一点法子没有,那覃忠摆明了不肯见他,想必也不会管这档子破事。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弄清楚王参将那里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为什么人人对自己避之不及。
赵志用从怀中掏出那张银票,交给一旁的齐不厉,齐不厉愣了下接过,又走上前交给粮仓的管事。
粮仓的管事拿着银票仔细查验清楚,确认无疑便又交给一旁的伙计,而后提笔在账册上记了,便一摆手,语气仍旧十分冷淡的道:“还等什么,自己搬吧!”
赵志用脸色一沉,不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齐不厉吩咐道:“还不快去叫人来把粮食装车!”
齐不厉木然地应了,转身走出粮仓,一眼便见韩元恺正坐在车板上,身边还有陆陆大虎,二人俱是不言不语的,与周遭吹牛打屁的人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韩兄弟身手这么好,若不是上次他与刘泰起冲突,还真一点没瞧出来,明明他这身手只要在把总面前露上一手,就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的,可他却似乎有意隐藏,而且上次献策的功劳他为何甘心送与我?难道海捕文书上的画像真的是韩兄弟不成?
韩兄弟,我也不愿这么想,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你为什么提前离开妓院,又偏偏出现在城西,又好巧不巧的把我在镇抚司衙门前拦下,看来你是对我有所防备了,那些海捕文书也应该是你偷偷撕掉了吧?
齐不厉长出了口气,暂时不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沉声喊道:“丙字营何在?”
随着齐不厉一声令下,嬉闹的队伍立时安静了下来,排着队进到粮仓里,在伙计的安排下,一袋一袋的往外扛。
赵志用与吏目走到外边,此时日头西斜枕在山头之上,本来熙熙攘攘的地方冷清了不少,赵志用收回目光,扭头道:“张吏目,这天色也不早了,等到把粮食装完天也黑了,今夜我们就在这粮库旁边安营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你看如何?”
“这……”
吏目迟疑了下,想着以往也都有过先例,加上覃忠交代过不许透露他在城中的消息,想要推脱回禀也没了借口,更何况自己还收了人家的好处,便点头道:“额这倒也无妨,往常时间晚了其他卫所的人也都如此,只是还请总爷好生约束部下才是,这粮仓重地,可千万莫要走了水”
“那是自然,请放心吧。”赵志用笑了笑,看着一袋袋粮食被摞上板车,他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吏目又与赵志用闲聊了一会,看着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了辞,然后翻身上马,打道回到镇抚司衙门前,就瞧见衙门边上有一辆马车还在等候,他也没多加细看,下马就进了门直奔后院会客厅而去,想着或许是今日那几个上门来粮商还有哪个没走的吧。
吏目来到庭院前,也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却被门口两个两个守卫拦下,不一会里头又传出声音来,那两个守卫便撤了手,把院门让开。
吏目依言进了门,来到庭院之中,悄悄抬眼往里一瞧,就见会客厅里只有两人,一个皮肤白皙身形富态,自然便是覃忠,另一个坐在下首的,是一个穿着棕色圆领衫的年轻男子,看着面生并不曾在镇抚司衙门见过。
吏目刚要开口,就听里头那坐在主位的覃忠道:“请用茶,此番灾荒之年,我镇番卫得以安定,不曾出过一个流民,全是仰赖蔡公子啊!”
“哪里哪里,覃大人客气了,这也承蒙您多加庇护,否则东亭以及一众友商也不能在这里做起太平生意,而且这也不是东亭一人之功,其他几位老板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说话之人,便是永昌府鸳鸯镇蔡家庶长子蔡东亭。
今日收到参将大人来信,方知那些人算得了什么,你才是正主!覃忠呵呵笑道:“早听说蔡公子之名,没想今日一见竟如此年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作为,还真是叫人有些吃惊呐!”
蔡东亭拱手道:“覃大人谬赞了,东亭实在不敢当,其实东亭也只不过是赶了巧,正好碰上这难得的大好时机罢了,这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比东亭聪敏,只是我比他们快了一步而已。”
“呵呵……”覃忠不置可否,捧起茶杯嘬了口,这才看着外头的吏目问道,“差事办得如何了?他们也该出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