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铛!”

一声脆响响起于这片幽寂的山林。

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方浣慌忙退开几步,趁着灰袍老者还未追上来的间隙,扭身窜入旁边更阴暗的山林之中。

灰袍老者自然不会放她离去,想也不想提刀便又杀入。

眼前更是黑了几分,疏密有间的灌木一根根横在身前,先一步进来的方浣借着拉开的距离在这些灌木间左右移动。

灰袍老者便追便挥着刀划出一记又一记凛冽的刀花,将那阴寒的空气劈的猎猎作响,被劈中的灌木颤抖着落下片片雪沫。

眼见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仓皇躲避的方浣突然脚后跟往后一捣,一脚踹起地上的雪沫,往那灰袍老者脸上砸去。

唰唰两道劈出,灰袍老者虽然劈中了那堆雪沫,却还是继续往他面前溅来,下意识的,他忙扭过脸去避过。

待回过头来,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踪迹,林中安静的出奇,仿佛只有他一人存在。

陷入癫狂的灰袍老者可不理会这些,提着刀就往那些挡路的灌木劈去,一时间,破碎的树皮与木屑四溅。

眼见他犹如疯了一般,变得如此陌生的师父,躲在不远处的方浣心头大急,心知后果严重的她当即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一扭身从从灌木后现出身来,便朝那灰袍老者扑去,脚尖点地,身姿轻灵,犹如一只点水的蜻蜓。

跃到半空中,方浣便右手一甩,掷出三支飞镖!

虽然身处黑暗,又迷失了心智,但厮杀无数的灰袍老者一招一式已刻入骨髓,一听到动静,本能的转身劈出两刀,将那三支飞镖荡开。

待想要再回刀之时,赶到的方浣岂能让他如愿,手中刀鞘便往那刀背上狠狠一砸,将那想要收回的刀又往旁边的灌木劈去。

刀身颤抖着斩入灌木,方浣左手抓着刀鞘压制着灰袍老者手中的刀,然后右手也不敢闲着,抢先一步朝他胸前袭去。

眼见那刀抽不回来,灰袍老者索性弃刀迎上,双手十指虚张,做爪状,同时脚下也不停歇,一脚飞起便朝身前黑影的膝盖踢去,力道迅猛,若是踢中,便可一击而杀之。

对这些招式熟悉的方浣自是早有提防,

那一抹杀意虽然转瞬即逝,却是又那么的强烈。

瞧在眼中的方浣一愣,叹他对杀江丰的执念太深,怕他深陷其中,赶忙劝道:“师父,他本就吃了那么多的玄蛇丸,能挨到这里,靠的定是那人从我身上抢走的玄蛇丸续命。师父,江丰他真的死了,如若不然,他一个那么爱自己妻子的人,又怎会把自己的假坟冢立在此处?”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灰袍老者突然闭了眼睛,胸口猛然起伏几下,然后才又睁了眼,把刀倒拿递到一旁,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浣儿,你说的不错,是为师一时糊涂!”

稍一停顿,他又轻轻一叹,“老夫寻他也不过为了却心中一桩憾事,如今却是永远再也补不上这一缺漏了。”

接刀入鞘,方浣一脸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着面前的两座坟冢,“师父,那一夜若非您的到来,单凭徒儿几个和公子手下那些人,想要拦住他只怕是不易,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死在您的手里。”

灰袍老者宽慰一笑,“浣儿,几个徒儿数你最贴心了,如今身手又胜过你大师兄,好好替公子效力,将来这蛇门的门主,非你莫属。”

“浣儿不敢,大师兄远胜于我,浣儿岂敢贪恋门主之位,”说完,方浣忙把话岔开,“只是江丰已死,那人线索又断了。”

“额……”欲要起身的灰袍老者,突然捂住胸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师父!”惊呼间,方浣脚尖点地身形如风,几瞬便来到灰袍老者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没事!”灰袍老者强撑着坐起身子,却推开了方浣伸来的手,自己爬起身来。

“师父,您……”看他如此,方浣脸上有些不自然。

不待她把话说完,灰袍老者却是一笑,说道:“让你担心了,浣儿,为师方才没伤着你吧?”

一脸担忧的方浣摇头道:“没有的,师父,你,你没事吧?”

灰袍老者强笑道:“没什么大碍,浣儿不要介怀,若不是你出手,为师怕是要心智全失,变作一疯人了,不过,变作疯人或许也挺好的。”

方浣一怔,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爆发开来,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您到底为何对杀江丰执念如此之深,难道你和他早前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非也,”说着,灰袍老者突然重重一叹,“老夫寻他也不过为了却心中一桩憾事,如今却是永远再也补不上这一缺漏了!呵……”

说到后边,他已是苦笑着把头低下,眼底深藏绝望与痛苦。

方浣虽不解,但也赶忙劝解道:“师父,那一夜若非您的到来,单凭徒儿几人,便是有公子的人手在,想要拦住他只怕是不易,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死在您的手里,您不必难过。”

灰袍老者宽慰一笑,说道:“浣儿,几个徒儿中数你要最贴心了,你如今身手又胜过你大师兄,若非女儿身,本来这门主之位非你莫属的,可惜……”

“浣儿不敢,大师兄远胜于我,浣儿岂敢贪恋门主之位,更何况本门也没有女子做门主的先例。”

说完,方浣忙把话岔开,“师父,杀他就那么重要么?”

灰袍老者苦笑道:“其实杀他既重要,也不重要。”

看着旁边一脸迷惑的方浣,遥想当年往事仍旧历历在目,灰袍老者喟然一叹道:“十五载光阴转瞬即逝,浣儿你可知当年我蛇门也曾是自由的,并不受制于人归于范家差遣,直到那次差使失败,唉……时也命也,如今的蛇门比之往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终归该我手上葬送了蛇门。”

“师父,怎么会……”方浣闻言大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