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们刚出了房门,就见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在飞一般的逃开。“杀人了!出人命了!”
听着那人发出一道鬼哭狼嚎般的喊叫,李自成顿时一惊,与身边的李过对视一眼没一点犹豫,当即就快步追了上去。
那人回头一看,唬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起来。
说来也巧,这地方本来有些偏僻,不然也不会成为偷情之地,本来这大冷天的凌晨应该是没什么人走动的,可偏偏就有人听见这动静。
是几条汉子扛着一只野猪回来,想来是昨夜里蹲了一宿的,这时才往村里赶,这几人撞见这一幕,一时也愣住了。
紧接着,前头道路两边的房屋,有人从里头探出头来。
眼见一时追他不上,李自成与李过只得放弃,朝村子外转身就跑。
跑了好一阵,两人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了下来。
李自成待缓过气来,才吞着口水道:“过儿,是我拖累你了,唉!事已至此,我去官府说清楚,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你并无干系。”
“叔父,你可不能去,两条人命在身,到了官府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我若不去投案,也终究难逃一劫,反而还白白的连累了你,过儿,你不必再说了,便由你亲自押我去衙门,这样你就可以洗脱罪名。”
“叔父,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做不来的,咱们虽是叔侄,可自小一道长大,你杀人与我杀人没什么分别。”
搓着手在雪地里来回走了几道,李过突然开口道:“对了,我有一个人朋友他也是犯了事,如今藏身在甘州,咱们不如去投靠他,找咱们跑这么远就不信官府还会为了一对奸夫追来。”
“可是人家会收留我?再说路途遥远,我身上分文没有,如何到得了甘州?”李自成叹着气道。
李过喘了口气,道:“叔父莫担心,那人乃是我在外结识的好友,他岂会不收留,再说我也知道他的底细,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至于路上的盘缠,叔父也请放心,这个是我方才从屋子里拿的,怎么也值些银子,换了钱足够咱路上花销了。”
看着李过手里拿着的一块玉佩,李自成沉吟着,回身望着身后老家的方向,把牙狠狠一咬,朝李过点了头。
两人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多留,重新上了路,直奔着甘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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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一片灰蒙蒙的,将雪花一朵朵抛下,落满了这不太大的院子。
西厢房的房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俏丽的姑娘,她手中提一只空木桶,回头朝屋里喊道:“姐姐,你忙你的,我去打水就好。”
说着,她便轻轻巧巧的走下了台阶,走出了院子,来到巷尾那一口水井边。
外边的风有些大,几片雪花被裹着吹来,倒映在清澈井水中的她不由缩了缩脖子,把无意落入衣领的雪花拿开之后,那只手却突然往光滑的脸蛋上抚去,触手可及的柔嫩却还是让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呼”的一声,又是一阵寒风袭来,痴痴地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吴娴女醒了过来,便赶紧把井沿边上的水桶丢进水井中,只听咚的一声响,那底部尖尖的水桶便装了满满的一桶水,她忙用手转动起摇臂,虽有些吃力但还是顺利的把水摇了上来。
就在她提着桶往旁边那只空木桶里倒水的时候,却听身后的巷子口有马车的声音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她不由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让她皱了眉头。
马车里,那挑开车帘往水井边看的人正是陈家米铺的掌柜,人送外号陈老狗的便是,他在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在井边取水的女子,不料那女子突然回过了头,才发现并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一个,然而他却是没有失望,那双眯缝着的眼睛还多了几分光彩。
不过既然已被发现,而且那女子似乎也不像是寻常那些娇滴滴的、被人盯着看就会脸红的姑娘,看她神情反而是有几分嫌弃,他也不好再盯着人家姑娘看。
见那贼眉鼠眼的老不羞把脑袋缩了回去,心里没好气的吴娴女这才把嘴一撇,弯下腰把那一桶几乎快要装满的水提了起来。
因为不想让那人的马车赶在前头堵住了去路,所以她走得很快,只是那水好像装得多了些,她才走了没几步便觉得有些吃力,可她却不愿意放下歇一歇,执拗的她硬是咬着牙加快了些脚程。
听着那沉闷的踢踏马蹄声一步步的逼近,不愿与之碰面的她更是铆足了劲!
终于,她赶在了那辆令人厌恶的马车前头回到了院子门口。然而就在她往旁边白了一眼,刚往院子里走去之时,却觉面前一阵香风扑来,随后肩头便结结实实的与风风火火从院子里赶出来的女子撞在了一起。
“老爷啊!”
满是积雪的路面本就有些滑,吴娴女又提着一桶水,这下可好,水一下就泼了出来。
被撞得狼狈倒退了几步,女子一边吃痛的捂着肩头,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那精致的裙摆被水一淋,湿漉漉的粘在了她的腿上,很是难看!
她不由一脸生气的抬起头来,指着吴娴女就骂,“你这不长眼的贱人!”
听到这女子口称老爷,吴娴女本来也没想道歉的,可想起那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还是想要说上一声对不住的,但如今被这女子劈头盖脸的一骂,她那脾气就上来了。
“今日还是头一遭,没承想真见着了贼喊捉贼的。”吴娴女也没搭理她,而是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那住在北屋里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拐着弯的骂自己,一时间更是气急,一张脸都得红红的!
她指着吴娴女正待再骂,可那不紧不慢地马车已然赶到了近前,而那坐在马车里的人也挑起了车帘,她突然变了一张脸,挤出几滴泪来,朝往这里看来的陈老狗喊道:“呜老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