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是夜,高古城堡,风雪仍未停歇。

不大的房间里,燃起了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盆。

高玥儿醒了一阵,喝过药后,又昏昏睡去,梦呓中不时唤起。

床榻边,婢女小玲儿彷如一根桩子般立在那,不时就要替高玥儿拭去脸上的汗珠。

再远些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篮子,里头是些针线和剪刀,妇人正坐在边上一张高腿椅子上,就着一旁灯台的烛光,一针一线的缝补着手里的衣衫。

火光下,高同甫在默默的鼓捣着炭火,静悄悄的,一旁的高昇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借光阅读,只有火盆里会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炸裂。

屋外,夜空漆黑无垠,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书页在风声中,不安的想要掀起,稍久,韩元恺将书本合上,贴身放入怀中。

陆大虎倚在不远处的栏杆,定定的望着从夜空中飘下的雪花,不声不响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时见韩元恺收了书,正捧着那把长刀在看,他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过去,还未开口,便听韩元恺说道:“你不怪我没早点告诉你吧?”

陆大虎当即摇头,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房间,那里有一豆昏黄,瞧着有股子温馨,他轻轻的说道:“没有,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越安全。”

收回目光,陆大虎又道:“对了,咱们怎么办?明日是直接回军营去么?还是去寻队伍?亦或是你还有其他打算?”

“若明日玥儿她身子能见好,咱们就走,一路往军营走,能寻到队伍最好,寻不到就直接回去,只是,还有一事我要对你说,此事关系重大,或可危及你我二人的性命。”说着韩元恺把刀放下,转过身来直视着陆大虎。

“什么!”听他悄声说完一番惊人之语,陆大虎一脸的不解,“那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得回营去?”

一脸沉重的韩元恺沉吟了许久,才轻叹着说道:“因为那里有退路。”

清晨,还未透亮,方浣儿已经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到一间客房门前,轻轻的叩响。

“师父,该喝药了。”

“门没闩,进来吧。”

推门进去,方浣儿见灰袍老者正盘膝坐在床榻上,这时双眼仍然闭着,她便将药端到桌上放了。

灰袍老者一阵喘息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浣儿,你眼睛怎么这般的红,一夜没睡?”

只见方浣儿的双眼带有血丝,一脸的憔悴模样。

“睡不着,索性便把您的药给熬了。”方浣儿也不隐瞒,而且脸上的倦容也隐瞒不了。

灰袍老者没再问下去,而是说道:“天还早,你回去歇歇,为师身子不好,你可别再病倒了。”

“知道了师父,那我先出去了。”方浣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出了门,然后又从外头将门掩上,这才迈开轻盈的步子回房去了。

坐在冰冷的床榻上,方浣儿使劲摇了摇脑袋,可那一双渴求的眼睛却是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僻静的所在,有一间破败的屋子,屋顶漏了几个洞,不时有洁白的雪花从上边落到里头来。

屋子虽然破败,可是此时却有人在这,天还未大亮,屋子里视线更是模糊,依稀只见有两个人影从屋里走出到门边来,边走手上的动作还不停。

“冻死人了,方才还不觉得,这时候竟然……班头,那婊子的目光看着真他娘渗人!”

正在整理衣衫的胖班头听到身边衙役的话,便扭头望去,只见那倒在角落里的少女,果真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几人瞧,双眼虽然红肿,可却不声不响,不哭不闹,恍如一个活死人一般,在这破败的屋子里看来倒真是有些渗人,他不由暗骂了句。

高颧骨的衙役也一边套着外衫一边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班头,看这臭丫头这般神情,看来药效已是过了的,而且观其举止,她可不像是那些寻常的女子那般容易唬住……”

“你想说什么?”胖班头扭头细细的看着面前这说起话来,两块颧骨一抖一抖的家伙。

高颧骨的衙役贴近了说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以免她日后把事情给抖落了出去!”

胖班头犹豫了下,盯着那角落里的少女,此时的少女衣不蔽体,只有一件被扯烂了几个洞的外衫盖在身上,遮住了一些躯干,露在外面的肌肤一片青一片紫,瞧着我见犹怜很是诱人,胖班头不由又伸出满是白苔的舌头舔了下唇。

角落里的少女看得身子一颤,手软脚软的缩紧了身子抱成一团。

这丫头虽算不上什么绝色的美人,可也清秀,尤其是那白嫩的肌肤,更是叫他醉心,一时间他的心里竟觉得有些可惜。若不是天亮了,加上腹下已是不争气,他还真想继续再好好耍上一番。

见胖班头神色,这高颧骨的衙役忙道:“班头,咱们这次可是给她瞧见了面容,不像是以往那般了,还请您三思。”

沉吟了一阵,眼见天快大亮了,胖班头终是咬牙点了头。

说话间几人已是把衣物穿好,胖班头推开正要上前的高颧骨衙役,自己走上前去,四下望了眼,笨拙的弯腰捡起散落地上的腰带,往鼻端用力嗅了一把,然后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视线下,一脸狞笑的往角落里走去。

——

下了一夜的雪,路面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方浣儿走在街道上,飞快的穿梭着,此时天色还早,加上天又冷外边还下着雪,故而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按捺住焦急的心情,方浣儿走了好一阵,她才来到昨日那老汉的家门外。正要叩门,却听从这小小的旧茅草屋里,传出一阵有些急的脚步声来。

“老头子,你又干什么去?”是一道惊讶的声音。

接着是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嘘,小声些!莫吵醒了招儿,我出去一趟,你在家把招儿看好了,别让他乱跑。”

“倔老头子你又去,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

“嘘,轻声些!老婆子,不瞒你说,我这一宿心跳得好快,总觉得不安,尤其是方才,更是跳得厉害,我得去看看,这些话你可不许与招儿透露半句。”

话音未落,老旧的木门便已颤颤悠悠的打了开来,从里头走出一个头花花白的老汉,他往相邻不远的一间破茅草屋看了几眼,确定无虞,才一脸凝重的迈步朝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