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魔障

“师父!”

方浣大惊,往后退开,那破风划来的刀尖顺着她的喉间而过,带来一股森森寒意。

亲眼见到江丰坟冢的灰袍老者再无希望,十五载的追查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他不由双目圆睁,一脸的扭曲,再是认不出人来,心中只剩下无垠的杀意,已然疯狂的他提刀又朝那道碍事的黑影杀去。

“师父!”方浣退到灌木后,眼见灰袍老者横刀劈来,她当即左脚一踢那灌木,一记打滚窜出七八步外,又窜起身来。

“死!”

入木三分,灰袍老者拔刀又起,继续追杀而来。

不料,那灰袍老者陷入癫狂,一心杀戮,一脚踏在湿滑的林间地面,一个咯噔,身子不稳朝前扑去。

“师父,小心!”

继续退开的方浣见状不由惊呼一声,略一犹豫便不退反进,朝那灰袍老者而去。退让不是办法,方浣即使不愿与之缠斗,也不得不提着刀鞘迎上,否则任由他这般下去,只怕再也难清醒过来。

心中只剩杀戮的灰袍老者以刀拄地,稳住身子,朦胧的眼中瞧见一道黑影扑来,想也不想拨刀便是往上一劈,带起冰冷的雪沫朝那人面上砸去,同时更是横刀欺身而上。

对此早有预料的方浣赶忙把脚往地面一点,腰肢用力扭身避开,借着旁边灌木的掩护,躲开那横劈而来的一刀,然后扬起手中刀鞘往那刀身上狠狠砸去!

然而却是落了个空,灰袍老者虽然癫狂,但身手依然了得,压着刀柄将刀刃斜着朝上,然后用力一提,锋利的刀刃削起一片树皮,力道丝毫不减,径直朝那砸下的刀鞘迎去。

“铛!”

一声脆响响起于这片幽寂的山林。

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方浣慌忙退开几步,趁着灰袍老者还未追上来的间隙,扭身窜入旁边更阴暗的山林之中。

灰袍老者自然不会放她离去,想也不想提刀便又杀入。

眼前更是黑了几分,疏密有间的灌木一根根横在身前,先一步进来的方浣借着拉开的距离在这些灌木间左右移动。

灰袍老者便追便挥着刀划出一记又一记凛冽的刀花,将那阴寒的空气劈的猎猎作响,被劈中的灌木颤抖着落下片片雪沫。

眼见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仓皇躲避的方浣突然脚后跟往后一捣,一脚踹起地上的雪沫,往那灰袍老者脸上砸去。

唰唰两道劈出,灰袍老者虽然劈中了那堆雪沫,却还是继续往他面前溅来,下意识的,他忙扭过脸去避过。

待回过头来,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踪迹,林中安静的出奇,仿佛只有他一人存在。

陷入癫狂的灰袍老者可不理会这些,提着刀就往那些挡路的灌木劈去,一时间,破碎的树皮与木屑四溅,犹如疯了一般。

看着变得如此陌生的师父,躲在不远处的方浣心头大急,心知后果严重,当即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一扭身从从灌木后现出身来,便朝那灰袍老者扑去。

脚尖点地,身姿轻灵,犹如一只点水的蜻蜓跃到半空中,方浣便右手一甩,掷出三支飞镖!

虽然身处黑暗,又迷失了心智,但厮杀无数的灰袍老者一招一式已刻入骨髓,一听到动静,本能的转身劈出两刀,将那三支飞镖荡开。

待想要再回刀之时,赶到的方浣岂能让他如愿,手中刀鞘便往那刀背上狠狠一砸,将那想要收回的刀又往旁边的灌木劈去。

刀身颤抖着斩入灌木,方浣左手抓着刀鞘压制着灰袍老者手中的刀,然后右手也不敢闲着,抢先一步朝他胸前袭去。

眼见那刀抽不回来,灰袍老者索性弃刀迎上,双手屈指成爪,同时脚下也不停歇,一脚飞起便朝身前黑影的膝盖踢去,力道迅猛,若是踢中,便可一击而杀之!

对这些招式熟悉的方浣自是早有提防,那脚尖未到身前,便已被她及时提出的脚给拦下,手上也不敢分神,双手握住那收回的刀鞘,便在那两只不断袭来的手爪抵挡,虽然稍落下风,但也不曾有被他伤着。

黑暗的林间,二人一攻一守,有来有往,虽无刀光剑影,却也凶险万分,腾挪躲闪之间,树绡雪沫落下不歇。

顷刻间,方浣已是挡下了数十次的杀招,那灰袍老者虽然身手了得,但状若癫狂,不知留力,加之身已老迈,这一番折腾下来,力道已是渐渐弱去,更何况,没了兵刃在手,威胁自然更要弱上几分。

即便如此,方浣也得几乎拼上全力才勉强与他斗了个平分秋色,虽然数次险象环生,但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渐渐的,灰袍老者已是力有不逮,虽然方浣额头也是渗出一片汗珠,但终归年轻力胜,终于,在这一番缠斗之际,给她等到了一个契机。

灰袍老者见许久拿不下面前这道黑影,也是更癫狂起来,终于将之逼退两步,便屈指成爪趁机往斩入一旁灌木的刀抓去。

卖他破绽的方浣岂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脚尖一点,身如离弦之箭,举着刀鞘便往那灰袍老者身前点去。

抓住刀柄猛然一拽,锋利的刀刃颤悠悠的从灌木上离开,陷入癫狂的灰袍老者一回身便被扑来的方浣以鞘点中肋下,他手臂一麻,就要往黑影脖颈处劈去的刀蓦然脱手落地。

灰袍老者蹭蹭蹭倒退几步,却还不肯罢休,又复杀来。

越拖下去越是凶险,不愿伤他的方浣也不再犹豫,猛然掷出手中刀鞘,随后又欺身而上,并掌而出。

听见动静,视线朦胧的灰袍老者下意识闪身避开,待回身再欲杀去,胸口已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灰袍老者倒退着脚下一滑,终是倒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额”

“师父!”

那一抹杀意虽然转瞬即逝,却是又那么的强烈。

瞧在眼中的方浣一愣,感叹他对杀江丰的执念太深,怕他深陷其中,赶忙劝道:“师父,他本就吃了那么多的玄蛇丸,能捱到这里,靠的定是那人从我身上抢走的玄蛇丸续命。

师父,江丰他真的死了!如若不然,他一个那么爱自己妻子的人,又怎会把自己的假坟冢立在此处?”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灰袍老者突然闭了眼睛,胸口猛然起伏几下,然后才又睁了眼,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浣儿,你说的不错,是为师一时糊涂!”

听见他开口回应,方浣喜不自禁,“师父,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