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忍不住

屋子里,一只小火炉慢慢的炖着一只装满水的砂锅,江翠翠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轻声细语的诉说着她与韩元恺之间的一些趣事。

吴娴女托着脸听得入了迷,“翠姐姐,原来他……怎么在你口中,他就千般万般的好?”

“不是在我口中好,我只不过把事情经过讲一讲。”江翠翠淡淡一笑,又低下头去缝起衣裳。

“对了,翠姐姐,他是不是还和鞑靼人打过仗?”瞥了眼她头上的木簪,吴娴女突然有些羡慕。

江翠翠抬头瞟了她一眼,本不想再多说,可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的,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便挑着些粗略讲了。

然而吴娴女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还喝起彩来,“好!那些鞑靼人,尽会欺负咱们汉人,这下也叫他们吃些苦头!”

瞧她这副模样,好像又不是那个意思,反倒像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江翠翠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感觉自己真成了个说书的一般。

是以,犹豫再三,江翠翠还是忍不住问道:“娴女妹妹,我的事都说了那么多了,你呢,我也想听听你的事,你有没有心上人……”

有些惊讶,吴娴女道:“啊?才没,我心里才没人,我如今只想跟着爹爹好好行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江翠翠仿佛瞧见了当初的自己,“真好,不过这世道乱,你一个女儿身行走江湖终究不便。”

吴娴女一听这话,便叹了口气,“是啊,经过上次那事,爹爹他也是怎么说的,他想让我回家去了。”

见她这般,江翠翠也是觉得有些压抑,便将话题扯开,“对了,你们三人行走江湖,应该有许许多多的趣闻吧?”

“有是有,不过我讲起来怕是没姐姐说的有趣动听。”吴娴女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江翠翠道:“你们之间说说话罢了,娴女妹妹尽管说便是。”

吴娴女便挑了些有趣的见闻讲了,而一旁的江翠翠一边听着,一边做着针线活,她手里的正是那一件还未做好的衣裳。

两人这么一聊起来,时辰就过的很快,江翠翠心中离愁的苦闷也轻了不少,只是这是更加念起韩元恺的良苦用心来。

估摸着吴又可他们也快回来了,江翠翠便先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一旁忙活起来,又是淘米又是准备和面。

吴娴女也不闲着,一旁打着下手,只是今日才刚刚相识,她们便好似认识了许久一般,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因为火烧旺了些,准备蒸馍馍,所以屋子里有些烟雾,江翠翠便将窗户挑开了些,待要转身回去之时,却见对面的窗户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

她忙又站住了身子,细细瞧了几眼,可却没发现什么,她也就隐下心头的疑惑,回身继续忙活。

没多久,吴又可师徒二人便赶了回来,手里还提着肉和一些菜。

吴娴女接过,便又忙活起来,然后还问起他们外边的情况。

江翠翠话少了许多,若不是有吴娴女在,她还真是有些尴尬,当然也不敢留他们下来吃饭,即便是他们搭救过自己。

吴又可道:“外边老样子,不过倒是没再撞见那几个恶棍,倒是赚了些盘缠,娴女,外头这么乱,等再多赚些盘缠,我们就回家去。”

“爹,我喜欢行医……”吴娴女有些不依的道。

吴又可叹道:“你这丫头,医道上的天赋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女儿身,唉”

吴娴女一脸不依,“爹!女儿身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你忘了上次在镇番卫的事了?若非恩公,咱们”吴又可语重心长的说着。

“哼!”

听他提起旧事,吴娴女一时间没了话说,只是仍旧不十分高兴。

天色还不算黑,吃过饭,吴又可自然不会多留,只是客套几句,便又带着徒弟离开,前往方才定下的客栈。

而吴娴女则被留下,正好省了一间客房的银子,更何况有了前车之鉴,他也怕再遇上麻烦。

目送二人远去,江翠翠便与吴娴女回了屋,收拾了碗筷,又进里屋铺好了床榻,被子在床榻上被烘得暖洋洋的,久未住人的屋子多了一丝人气。

“娴女妹妹,你今日也奔波一天了,累了便早点歇下吧。”江翠翠关切的问道。

听她声音透着丝丝疲惫,吴娴女有些感动的问道:“翠姐姐,你呢?”

“天还早,我再缝一会,你先睡吧。”说完这话,江翠翠娘低下头去,继续忙活手里的针线活。

“哦”吴娴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头突然有些沮丧,“翠姐姐这么好的女子,体贴我不如她,女工我不会,做饭也没她好吃,或许也只有她这样的好女子才配得上他吧?”

没一会儿,她突然狠狠地捏了自己手臂一把,“什么配不配的,吴娴女你别没羞没躁的,不许想了,人家已经有了相好,不许想了,不许想了!”

“吴姑娘,可以留下住几日吗?”可一想起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躺在床榻上的吴娴女把被子一卷,心里还是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

——

城中一处街面上,布店仍在做着生意,只是生意依旧冷清。

后边院里,会客厅中,正有两人从里头走出。

看着两人离去串门的声音,一盘双手垂立的管事道:“大小姐,就派他们去,是不是不够?”

瞟了眼外头院子,崔俨雅一手遮面,喝了一小口自家种的兰花汤,然后方才说道:“他这时候不一定还在,对付那孤身一人的江家姑娘,若都不行,便当真是看走了眼。”

突然又走进来一人,抱拳作揖,“大小姐,那些女子上吊自尽,果然是有些蹊跷。”

崔俨雅沉吟片刻,还未来得及开口,又走进来一人,只见他俯身便拜,“大小姐,甘州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

那人慌忙一口气回道:“崔雄在信中说,甘州的库房失火,据说几处大营的账册名录均被化成灰烬了。”

“王国果然按奈不住动手了么?杨肇基那边作何反应?”崔俨雅眼神中并无丝毫的吃惊,反倒是早有准备一般。

那人又道:“杨肇基回城,便将那一玩忽职守的库房守卫明正典刑,脑袋就悬挂在校场边的旗杆上,而那几个当夜轮值巡夜的士兵,则是被他杖责三十军棍,据说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

“从这一把火来看,王国已经有所警惕了。”虽如此说,崔俨雅脸上却丝毫不见愁意。